林凡“磨刀石”的言论,如同定海神针,稳住了田言不安的心绪,也为整个机门定下了应对潜在威胁的基调——
不惧战,亦需备战。
接下来的几日,山谷内的修炼节奏并未改变,但细微之处,已然不同。
清晨,薄雾尚未散尽,林凡便将三位弟子召集至竹厅前。
盖聂沉稳侍立,卫庄扛着重剑,眼神锐利,田言则站在稍后位置,目光专注。
他们都明白,师尊此刻召集,绝非寻常。
“居安思危,有备无患。”
林凡开门见山,目光扫过三位弟子,“罗网之事,田言已预警。
我机门不惹事,亦不怕事。
然宗门初立,根基尚浅,不可不防。”
他抬手,指向山谷入口方向那常年不散的然迷雾,以及更外围的茂密山林:“我此前所布阵法,依托时地利,重在警示迷惑,防御之力不足。
罗网若真遣高手前来,单凭此阵,恐难以周全。”
盖聂若有所思:“师尊之意,是要加强宗门防御?”
“不错。”
林凡点头,“非是构筑铜墙铁壁,而是利用簇山川草木之势,增设迷踪、警戒、阻敌之机关,不求尽歼来敌,但求能预警于先,拖延其步伐,乱其心神,为我等反应争取时间。”
他看向三位弟子,眼神中带着考较与引导:“聂儿心细,庄力强,田言精于隐匿潜校
此次布防,便由你三人为主,为师从旁指点。
这亦是修行一途,明察地势,巧借自然,暗合阵法机关之道。”
此言一出,三人精神皆是一振。
这不仅是任务,更是师尊对他们能力的信任与一次全新的实践考验。
林凡不再多言,当先走出,领着弟子们开始了对山谷外围地形的详细勘察。
他们穿梭于密林之中,涉过溪流,攀上矮崖。
林凡不时停下,手指某处地形,提出设想:
“此处两崖夹峙,藤蔓丛生,可设滚木礌石,以机关触发,虽难伤高手,却能阻其突进,制造混乱。”
“这片竹林,生长奇特,暗合九宫方位,稍加引导,辅以移栽,可成简易‘竹林迷踪阵’,寻常人闯入,三转两转便会迷失方向。”
“溪流转弯处,水流湍急,水下暗石密布,可布置绊索与水下警铃,一旦触动,铃声通过水流传导,虽不响亮,却足以惊醒值守之人。”
他的指点并非给出具体方案,而是点出关键,引导弟子们自行思考如何利用环境,设计出简单有效的机关。
盖聂很快领会精髓,
他仔细观察林木岩石的走向,结合《工开物》中的力学原理,
开始设计几种利用重力、弹力触发的滚石、落木机关,并精确计算触发机关的丝线长度与布置角度,务求隐蔽与有效。
卫庄则对需要力量的部分更感兴趣。
他挥动玄铁重剑,按照盖聂计算的位置,将一根根需要深埋作为机关基桩的粗壮木桩,如同钉钉子般砸入坚硬的岩土之中,效率惊人。
他还主动提出,在一些关键路径的隐秘处,挖掘带有倒刺的陷坑,并负责打磨、淬毒那些用作暗器的尖锐石片与竹签。
而田言,在这个环节中,展现了令人侧目的价值。
她常年经受的刺杀训练,让她对“陷阱”、“隐匿”、“触发”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
她能轻易发现那些最不易被察觉的视觉盲区,提出将绊索设置在落叶之下、将警铃掩藏在鸟巢之旁的建议。
她还能利用《敛息归元诀》的感应,判断哪些位置更容易被闯入者的气息或脚步无意中触动。
对于一些需要极高隐蔽性的型机关,如淬毒的吹针、触发式的捕兽夹改良版,她的布置手法精妙而老辣,连卫庄看了,眼中都闪过一丝讶异与认可。
林凡则穿梭其间,查漏补缺,将弟子们设计的独立机关,按照一定的规律和阵法雏形串联起来。
他以石头、树枝为阵眼,以特殊方式摆放,隐隐引导着山谷外围的气场流动,使得这些粗浅的机关彼此呼应,形成一个个范围的“势”。
这种“势”很微弱,不足以困敌尚,却能进一步干扰闯入者的方向感和警惕心,放大迷阵与陷阱的效果。
整个过程中,师徒四人配合日渐默契。盖聂设计,卫庄施工,田言完善细节与隐匿,林凡统筹全局并赋予简单的阵势。
汗水浸湿了衣衫,手上也添了新的划伤与老茧,但没有人抱怨。
反而在这种亲手构筑家园防线的劳作中,一种更坚实的归属感与责任感,在每个人心中滋生。
尤其是田言,当她将自己所学的、曾经只为杀戮服务的隐匿与陷阱技巧,
用于守护这片给予她新生的土地时,心中那份因过往而产生的阴霾,仿佛也被这劳动的汗水冲刷淡去了一些。
数日之后,山谷外围已然模样大变。
看似与往常无异的林间径,可能下一步就会触发隐蔽的绊索,
引来一阵滚石或毒针;幽静的竹林深处,
看似有路,实则走入不久便会发现回到原点;溪流畔的岩石似乎可以歇脚,其下却可能连着水下的警铃;
一些关键的隘口,更是暗藏了需要巨力才能触发的落木机关。
这些布置大多粗浅,对付真正的高手效果有限,但正如林凡所言,它们的主要作用是预警、拖延和制造麻烦。
对于一个不熟悉地形、在夜间或雾闯入的敌人来,这套结合了然迷雾、简单迷阵、物理陷阱与警戒机关的复合防御体系,足以让他们寸步难行,暴露行踪。
夕阳西下,将最后一点余晖洒在焕然一新的山谷外围。
林凡与三位弟子站在一处高坡上,俯瞰着他们的劳动成果。
“虽非万全之策,却也非轻易可破。”
林凡微微颔首,眼中带着赞许,“你三人此番做得不错,各展所长,配合渐佳。”
盖聂拱手:“皆是师尊指点之功。”
卫庄活动了一下有些酸胀的肩膀,哼道:“总算有点样子了,希望那些罗网的家伙别太废物,能闯进来让咱们活动活动筋骨。”
田言没有话,只是望着下方那片被暮色笼罩、看似平静却暗藏玄机的山林,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安心的红晕。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在亲手保护着什么。
夜幕降临,山谷重归宁静。
但这份宁静之下,已然多了一层由师徒四人亲手织就的、虽不完美却充满心意的无形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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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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