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右侧的毒雾尚未完全散去,左侧重剑与血刀的轰鸣渐歇,而战场的第三个维度。
那些光与影的交界处、立柱的背面、破碎石板的阴影郑
真正的杀机,才刚刚开始游走。
田言没有像大师兄那样正面迎击毒雾,也没有像二师兄那般与强敌硬撼。
她像一滴融入黑夜的水,在影蚀那冰冷刺骨的锁定感笼罩全场时,就已经从原地“消失”了。
不,不是真正的消失。
而是她的存在感被降到了最低。
暗影斗篷裹住她纤细的身形,那特殊的材质不仅吸收光线,更似乎能吸收声音、气息,甚至他人投来的注意力。
她移动时没有风声,脚步落在碎石上如同猫踏棉絮,《葵花宝典》残篇中那些关于“轻”、“疾”、“敛”的奥义,在她身上初步展现。
她没有选择任何一个罗网杀手作为固定目标,而是如同幽灵般,游离在整个战场的边缘。
她的眼睛——那双继承了母亲、曾属于罗网“惊鲵”的淡紫色眼眸。
此刻平静如深潭,倒映着战场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血屠因肩胛伤口剧痛而微微颤抖的左手,枯骨毒袍下摆因重新凝聚毒雾而荡起的涟漪,影蚀所在那片阴影区域边缘,光线极其微弱的扭曲……
她在计算。
计算距离,计算时机,计算每个人注意力转移的瞬间。
第一次袭扰,发生在血屠被卫庄重创、斩马刀脱手的那个刹那。
当所有饶目光,无论是罗网杀手还是盖聂、卫庄,都本能地被血屠的惨叫和卫庄那嚣张宣言吸引的瞬间,田言动了。
她从一根断裂石柱的阴影职流”出,快得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灰影。
没有杀气,没有破空声,甚至连意图都模糊不清。
她选择的路径诡异至极,并非直线冲向血屠,而是以一道曲折的弧线,看似要掠过战场中央,却在弧线最高点,身形陡然一折!
惊鲵剑出鞘了。
没有璀璨的剑光,没有嘹亮的剑鸣。
剑身似乎也蒙着一层晦暗,只在刺出的那一瞬,在某个特定角度,才反射出一丝冰冷如鱼肠的淡粉色寒芒。
那是惊鲵剑独有的色泽,此刻却黯淡得如同将熄的炭火。
目标:血屠血流如注的左肩伤口侧后方。
一处并非致命,但连接着数条重要肌腱和细血脉的位置。
血屠正因剧痛和暴怒而心神激荡,对卫庄的杀意占据了绝大部分感知。
然而,身为“杀”字级高手的本能,还是在田言剑尖及体前最后一刹那,让他后颈汗毛倒竖!
“嗯?!”
他残缺的危机感发出警报,重赡左半边身体却来不及做出有效反应,只能竭力向右拧身。
“嗤——!”
惊鲵剑尖划过,没有刺中预定的肌腱交汇点,却在他左肩胛伤口下方三寸处,再添一道深可见骨的细长剑痕!
这道伤痕巧妙地避开了主要骨骼,却精准地切断了两条辅助发力的肌肉束,并且剑身附着一缕极其阴柔诡异的劲力,顺着伤口钻入,与他体内本就紊乱的血煞内力一触即爆!
“呃!”
血屠闷哼一声,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灰败一分,刚刚勉强提起的、想要反扑卫庄的一口气,被硬生生打散!
他骇然转头,却只看到一抹灰影如同受惊的游鱼,倏地没入另一片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快得让他甚至怀疑是否是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
但左肩新增的剧痛和那阴损的暗劲,清楚地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心暗处!”
血屠嘶声吼道,声音因疼痛和惊怒而变形,“还有个精通隐匿刺杀的老鼠!”
枯骨和影蚀心中同时一凛。
他们的注意力刚才确实被卫庄的爆发和血屠的受伤所吸引,竟然没能第一时间捕捉到那次袭扰的完整轨迹!
那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孩……居然有如此鬼魅的身法和歹毒的出手时机!
第二次袭扰,接踵而至,目标:枯骨。
盖聂正以精妙剑法应对重新凝聚的毒雾,剑风形成屏障,将大部分灰绿色雾气挡在身周三尺之外,但毒雾无孔不入,且有腐蚀内力的特性,让他守得颇为吃力,难以主动出击。
枯骨藏身毒雾之后,干瘦的手指如同鬼爪,不断弹出一缕缕凝实的深绿色毒箭,穿透雾障,袭向盖聂要害。
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盖聂那柄让他感到棘手的长剑上,同时分神警惕着刚刚重创了血屠的卫庄,以及那可能从任何阴影中刺出的袭扰。
田言选择了枯骨弹出一波毒箭后、手指微微回缩、正准备凝聚下一波毒力的那个“换气”间隙。
这次,她是从枯骨侧后方一片因建筑坍塌形成的、光线交错复杂的阴影网络中现身。
她的出现毫无征兆,仿佛直接从阴影里“生长”出来。
她没有直接刺向枯骨本人,因为枯骨周身笼罩的毒雾是最佳护甲。
她的目标是枯骨控制毒雾流转的“节点”——他那件宽大毒袍的右侧下摆。
毒袍并非普通衣物,上面绣着诡异的符文,浸透了剧毒,更是枯骨调动、储存、释放毒雾的重要媒介之一。
下摆处几个不起眼的褶皱,实则是几个型毒囊与外界交换气息的通道口。
田言手腕微抖,惊鲵剑化作数点几乎同时亮起的淡粉色寒星,精准地刺向那几个“通道口”。
剑尖上附着的,不再是阴柔暗劲,而是一股极其凝练的螺旋穿透劲力,源自《葵花宝典》中对“针”劲的化用。
噗噗噗!
细微的、如同刺破湿纸的声音响起。
枯骨立刻察觉不对!他感觉到右侧毒袍的毒气循环骤然一滞,几个型毒囊被刺破,内储的毒液尚未激发便泄露出来,与他正在操控的外部毒雾产生了细微的冲突和紊乱!
虽然他立刻以内力压制并转移了毒囊,但这一瞬间的紊乱,导致他身前毒雾的浓度和流动出现了一个几乎微不可察的破绽。
持续了不到十分之一个呼吸的破绽。
但对盖聂而言,足够了!
就在毒雾出现凝滞的刹那,盖聂眼中精光一闪,一直以守为主的剑势骤然爆发!
木剑如青龙出海,带着一股清越的剑鸣,直刺那转瞬即逝的破绽!
剑风凌厉,竟将那片区域的毒雾短暂逼开!
枯骨大惊,顾不上追查袭扰者,急忙挥袖,喷出更浓的毒雾并向后急退,才堪堪躲过盖聂这突如其来、时机妙到毫巅的一剑,但衣袍却被剑气划开一道口子,颇为狼狈。
盖聂一击即退,并不贪功,重新稳住剑势,心中却对三师妹的战场洞察与配合时机,暗自赞叹。
枯骨惊魂未定,毒雾后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他死死盯着刚才田言现身的那片阴影,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两次了!
这个女孩两次出手,都选择了最让人难受的时机和地方,不追求一击必杀,却总能造成最大的战术干扰,打乱他们的节奏!
第三次,田言将目标,隐隐指向了那片最深沉、最危险的阴影——影蚀的所在。
她没有真的出手攻击影蚀。
那无异于自杀。影蚀给她的压力,是全场最大的,那种如芒在背、仿佛被毒蛇盯住青蛙的感觉从未消失。
她所做的,是“示形”。
她在远离影蚀,但又在其视野范围内的几处阴影之间,进行了几次高速而短促的移动。
每一次现身都极其短暂,位置飘忽不定,时而出现在残垣顶端,时而掠过地面水洼的倒影,时而又仿佛融进石壁的斑驳之郑
她的移动轨迹看似杂乱,却隐隐构成一种挑衅的韵律。
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影蚀:我知道你在哪里,我也知道你能看到我。
但我就在你的眼皮底下,游离在你的锁定边缘,你无法完全掌握我的动向。
更重要的是,她在牵引影蚀的注意力。
影蚀的主要锁定目标,始终是高台上的林凡。
这是他们此次行动的核心。
但田言这种如同幽魂般飘忽、随时可能对血屠或枯骨发出致命袭扰的存在,又让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来警惕。
这种“不得不分神”的状态,对于影蚀这个级别的杀手来,本身就是一种削弱,一种对完美刺杀状态的破坏。
影蚀隐匿在阴影中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个女孩……比预想中难缠得多。
她不像盖聂那样剑法精妙堂堂正正,也不像卫庄那样霸道悍勇气势逼人。
她就像一抹真正的幽灵,一抹带着毒刺的幽灵,你不确定她何时出现,不确定她攻击谁,甚至不确定她某次移动是真正的袭击前奏,还是仅仅是迷惑。
这种不确定性,正在战场上弥漫开来,影响着每一个罗网杀手的心态。
血屠因为伤口被反复袭扰,暴怒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出手时多了几分对暗处的顾忌,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全力倾泻攻击。
枯骨操控毒雾更加谨慎,总要留一分余力防备可能从任何角度刺来的诡异一剑,导致对盖聂的压力无形中减轻。
就连影蚀自己,那完美无瑕的、针对林凡的刺杀锁定,
也因为需要时刻感知田言那飘忽的“气机丝线”,而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必愿意承认的“涟漪”。
田言,如同一个最高明的弈者,没有参与棋盘的正面搏杀,却通过一次次精准落子于边角要害,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整个棋局的“势”。
她再次融入一片阴影,呼吸轻不可闻,心跳缓慢而有力。
惊鲵剑横于身前,剑身上那一抹淡粉,在暗影斗篷的包裹下,完全隐没。
她的目光清冷,扫过战场,寻找着下一个“节点”。
不是最强的点,不是最弱的一点,而是那个能让整个罗网杀局产生更多“不协调音”的点。
平台上的风,似乎都带上了一丝诡秘的寒意。
血屠的喘息,枯骨毒雾流动的沙沙声,盖聂清越的剑鸣,卫庄重剑杵地的嗡鸣……在这些声音的间隙里,仿佛总有一缕极其轻微的、仿佛不存在的“寂静”在游走。
那是田言制造的“杀戮的留白”。
每一个罗网杀手,此刻都清晰地意识到:
这场围杀,最大的变数,或许不是那剑法精妙的盖聂,也不是那悍勇重创血屠的卫庄。
而是这个始终藏在暗影里,不知何时会再次露出毒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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