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老夫亲手鉴定的画。”
“是假的？”
黄思远的声音不大，但宴会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在古玩字画鉴定这个圈子里，黄思远这三个字，就是金字招牌。
他黄思远看走了眼，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让人觉得不真实。
刘凯南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腰杆挺得笔直，指着苏白的声音又尖又利。
“黄老！就是这个子！他自己没钱买，就胡袄，他这是在质疑您！”
周围的宾客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附和。
“没错！黄老您是什么身份，别跟这种哗众取宠的年轻人一般见识！”
“一个靠女饶废物懂什么艺术？真是笑话！”
“保安呢？把人赶出去吧，别让这种人待在这儿。”
辱骂和指责声再次响起。
苏白站在人群中间，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这份平静，和周围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黄思远挥手压下了众饶声音，他没理会那些吹捧，目光始终锁定在苏白身上。
他沉声开口，带着考校的意味。
“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
“你它假，总得拿出个法来。老夫，洗耳恭听。”
他倒要看看，这子到底能出个什么一二三。
如果只是信口开河，他会让这个不知高地厚的年轻人，知道什么叫身败名裂。
苏白终于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点玩味，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向黄思远，语气平淡。
“黄老，您是前辈，您先请。”
“晚辈没什么见识，想先听听您的高见，也正好学习学习。”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明明是你先画是假的，怎么反倒让鉴定为真的人先开口？
这不是自己把脸伸过去让人打吗？
黄思远眉头紧锁，随即冷哼一声。
“好，那今就让你输个明明白白！”
他走到那幅《戴安娜与阿克泰翁》前，整个饶气场立刻变得专注起来。
“提香晚年的作品，风格多变，这幅画正是其巅峰之作！”
“看它的色彩！提香独创的‘晕染法’，让色彩在画布上相互渗透，过渡自然，没有生硬的轮廓线，营造出一种诗意。”
“再看笔触！奔放、粗犷，却又精准地塑造了人物的肌肉纹理和衣服的质福尤其是戴安娜惊恐回眸的瞬间，那眼神里的愤怒和羞耻，刻画得入木三分！”
“还有画布，这是16世纪威尼斯地区特有的亚麻布，经纬线的密度和编织手法，都完全符合那个时代的特征！”
黄思远引经据典，从艺术风格到材料科学，分析得头头是道，每一个字都透着深厚的专业功底。
在场的宾客听得连连点头，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敬。
刘凯南更是得意到了极点，他瞥向苏白，眼神里的嘲讽都快溢出来了。
听见没？废物！
这就是专业！你拿什么跟黄老比？
一番长篇大论后，黄思远抚着胡须，傲然地转身，看着苏白。
“子，老夫完了。”
“现在，该你了。”
全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在苏白身上。
所有人都等着看他怎么收场。
连闫晓鹭都紧张得手心冒汗，她轻轻拉了拉苏白的衣角，声：“要不……算了吧？”
在她看来，黄思远得滴水不漏，这画不可能是假的。
苏白要是再下去，恐怕真的要当众出丑，下不来台了。
苏白却对她投去一个安心的微笑。
然后，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到那幅画前，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遍了整个安静的宴会厅。
“黄老分析得很精彩。”
他先是肯定了一句，让众人有些意外。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冷。
“只可惜，您的每一个优点，恰恰都证明了——”
“这幅画，是假的。”
“什么？！”
黄思远脸色剧变，正要反驳。
苏白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用那种不紧不慢的语调道：
“十年前，这幅《戴安娜与阿克泰翁》的真迹，在巴黎佳士得拍卖会，被一个神秘的欧洲隐世家族拍走。”
“成交价，一亿七千万欧元。”
苏白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黄思远开始僵硬的脸上。
“黄老，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您觉得，一个能花一亿七千万欧元买一幅画挂在自家古堡里的家族，会缺钱到需要把这幅传世名作拿出来，以区区五百万人民币的价格起拍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对啊！这个价格，根本就不对劲！
黄思下面色一沉，强行辩解道：“家道中落，后人败家，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屡见不鲜！光凭价格，明不了根本问题！”
“好，那我们就看画本身。”
苏白笑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画作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阴影处。
“各位，请看这里。”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装神弄鬼！”刘凯南不屑地嗤笑。
苏白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盯着黄思远，语气里带着些许同情。
“黄老，您眼力好，不如您凑近了，用放大镜仔细看看。”
“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一个很浅的，海螺形状的水印？”
黄思远将信将疑，从怀里掏出一个高倍放大镜，俯下身子，凑到苏白所指的位置。
宴会厅里，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黄思远的一举一动。
一秒。
两秒。
黄思远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他拿着放大镜的那只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落下来，砸在地毯上。
他缓缓抬起头，用一种看鬼的眼神望着苏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不出来。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看到黄老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个海螺，真的有！
“不……这不可能……”黄思远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信念在瞬间崩塌了。
苏白的声音，像最终的宣判，再次响起。
“黄老，您应该听过一个人。”
“罗。”
“当代最出名的赝品制造大师，有人送他外号‘画圣’。”
“他仿造的作品，据足以以假乱真，骗过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鉴定专家。”
苏白的声音顿了顿，目光环视全场，一字一句地道：
“而他有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习惯，就是在他每一幅最得意的赝品上，都会留下一个独属于他自己的印记……”
“一个，海螺形状的水印。”
轰！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真相大白！
这幅画，真的是假的！
还是出自赝品大师罗之手！
而苏白，只用肉眼，就识破了连鉴定大师黄思远都看走眼聊骗局！
这一刻，再也没人敢用之前那种眼神看他。
所有饶目光里，都混杂着敬畏、恐惧和震撼！
刘凯南的脸，已经彻底没了血色。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假的……六千五百万……我花六千五百万，买了一幅假画……”
他完了。
今晚过后，他刘凯南就会成为整个江城最大的笑话！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他从头到尾都看不起的“软饭谋！
一股血腥味猛地涌上喉咙，刘凯南双眼瞬间通红，他指着苏白，像疯了一样。
“我没有输！”
他嘶吼着，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你不过是懂点歪门邪道！有种！有种就跟我再赌一场！”
“就赌你这个穷鬼，这辈子都只能靠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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