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一个……药材基地？”
秦诗雅那张总是从容的脸上，血色褪去了几分，露出的是全然的错愕。
她看着许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是医馆的药房等米下锅，是所有病人都在等着救命药的危急关头。
外面还有一只看不见的手，随时准备扼住他们的咽喉。
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刻，他竟然，要去建一个药材基地？
秦诗雅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混乱的思绪回归理性。
“老板，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建立药材基地，这其中的困难，我们绕不开。”
“第一，选址。”
“什么地方的土壤、气候、水质适合，这需要极专业的团队进行长时间勘探评估，我们没有这个资源。”
“第二，技术。”
“不同药材的种植、采摘、炮制，都是极深的学问，需要有经验的团队。我们现在去哪里找？”
“第三，也是最要命的，时间。”
“中药材的生长周期太长了，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我们的库存，连三个星期都撑不过去。”
“最后，是资金。”秦诗雅的语气透着无力感，“土地、基建、人力……每一项都是无底洞。我们医馆的流水，在这样的项目面前，就是杯水车薪。”
她的每一个字，都如钉子般钉在现实的木板上。
秦诗雅看着许阳，语气变得恳切起来。
“老板，我明白您不想受制于人。但现在最稳妥的办法，是动用我们所有的人脉，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从省外，甚至国外，先打通一条供货渠道，解了这燃眉之急。”
“而不是把我们仅有的资源，全部投入到一个……短期内看不到任何回报的项目上。”
她本想“幻想”，但话到嘴边，看着许阳那双眼睛，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许阳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他清楚，秦诗雅的都对。
从任何逻辑来看，他现在的想法，都近乎疯狂。
可她不知道，他手里握着的，是一张能颠覆所有逻辑的底牌。
“你的，都对。”
许阳点头，脸上依旧是那份让人看不透的沉静。
“但我们，没有别的路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那片都市的轮廓，声音低沉下来。
“唐老这次动用的是和药业，他能封锁省内，就能封锁省外。”
“就算我们从省外或者国外进口，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况，你觉得，他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打通另一条路吗？”
许阳转过身，目光锐利。
“他就是要让我们在无尽的消耗中，慢慢耗死。我们如果按照他的剧本走，去苦苦哀求新的供应商，那我们，就输定了。”
秦诗雅沉默了。
是啊，在实力碾压面前，任何腾挪闪躲，都显得那么苍白。
“所以，唯一的生路，就是跳出他划定的这个棋盘。”
许阳的声音里，透出压抑不住的昂扬。
“他不是要卡我们的脖子吗？那我们就自己，种出一片森林，让他再也无处可卡！”
“可是，那些现实问题……”秦诗雅还是觉得这太冒险。
“我已经有目标了。”
许阳打断了她，语气里是全然的自信。
“就在锦城东边，一片人迹罕至的山谷里。”
他当然不能这是系统给的线索。
“是我从爷爷留下的一本地方志残卷上看到的，那上面，那地方气候独特，药草自生，其中不乏珍品。”
“至于时间和资金……”许阳笑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看着秦诗雅。
“那里的药材，因为有独特的泉水灌溉，药性远超凡品。只要我们能把第一批野生药材带出来，就足以解我们的燃眉之急，甚至覆盖所有前期投入。”
“这是一场豪赌。”许阳的眼中，燃着一团火，“但我们，不得不赌。”
秦诗雅看着他，心里不断挣扎。
她脑海中最后的理智在发问。
“老板，那本古籍……您能确定它的真实性吗？”
许阳的回答干脆利落：“爷爷在他的批注里提过，他曾去过，因当时不缺药材，便没有声张。这个秘密，一直留在了他的本子里。”
秦诗雅不话了。
她觉得这很疯狂。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总有一种把疯狂变为现实的能力。
从一间破败的诊所，到如今在锦城声名鹊起，他创造的奇迹，还少吗？
“我明白了。”
秦诗雅深吸了一口气，那双冷静的眸子，也染上了几分决然。
“老板，您需要我做什么？”
“你留下，坐镇医馆。”许阳的思路无比清晰，“安抚病人，稳住局面。药房那边，让钱大爷和孙老精打细算，优先供应重症和急症。”
“紧缺的药材，你先想办法从能够购买的药材商那边高价收购一批，我们做两手准备。”
“另外，帮我准备一辆性能好的越野车，备好野外生存装备，干粮、净水设备、卫星电话……所有能想到的，都备上。”
“您要亲自去？”秦诗雅的心提了起来。
“对。”许阳点头，“这件事，只有我亲自去。”
“太危险了！”秦诗雅下意识地反对，“您是医馆的主心骨，不能有任何闪失！”
“放心。”许阳笑了笑，“不是我一个人。”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羚话。
“山河大哥，来我书房一趟。”
片刻，门被推开，赵山河那魁梧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门口。
“老板。”
“山河大哥，收拾东西，准备跟我出趟远门。”
“去哪儿？”赵山河的回答，一如既往。
“山里。”
“好。”
赵山河没有多问一个字，点头，转身便去准备。
那份军人特有的干脆，让秦诗雅稍稍安心。有这个人在，老板的安全，至少多了一重保障。
许阳看着秦诗雅，脸上露出安抚的笑容：“你看，有山河大哥在，不会有事的。”
他正想再些什么，书房的门，又被轻轻推开了。
祝，一袭白裙，悄然站在门口。
她没有看许阳，也没有看秦诗雅。
她只是看着窗外，那片连绵起伏的，青黛色的远山。
声音空灵。
“那座山谷，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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