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虎头蛇尾地收了场。
医馆大厅里,那几个被高强和许阳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汉子,在他们那位“刀疤脸”老大的带领下,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
临走前,那刀疤脸还一个劲儿地回头冲着医馆里的茹头哈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谢谢神医,谢谢各位”。
那副恭敬中带着几分畏惧的模样,与刚进来时判若两人。
看着他们消失在街角,医馆里紧绷的气氛才算彻底松弛下来。
“噗嗤——”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大厅里响起了一片善意的笑声。
“我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刘燕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还以为今真要打起来了,吓死我了。”
“还金链子呢,我看是黄铜链子吧!”护士李萌想起刚才那“当啷”一声,笑得更欢了。
“这帮人,看着凶,其实都是些老实本分的力气人。”陈壁岩推了推眼镜,脸上也挂着几分笑意,“就是没什么见识,想学人家电影里那样先声夺人,结果踢到铁板了。”
高强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到那扇被踹得变了形的木门前,用手推了推,门轴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
他瓮声瓮气地抱怨了一句:“这门,又得修了。”
“修什么修!”
钱不容从药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算盘,一边噼里啪啦地打着,一边吹胡子瞪眼。
“这帮王鞍,踹坏了咱们的门,就这么便宜他们了?诗雅,刚才那医药费里,怎么没把这门的钱给算进去?”
秦诗雅正在指挥着两个学徒打扫地上的狼藉,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她心里清楚,对那些在工地上拿命换钱的汉子来,今这笔医药费,已是他们半个月的工钱了。
再让他们赔门,许阳肯定不会同意。
“钱大爷,您就别惦记那点修门钱了。”
许阳从诊室里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无奈的笑。
“我看他们那几个,擅都不轻,这医药费,估计都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你子,就是心软!”钱不容哼了一声,但手里的算盘却没再拨弄下去。
一场风波,就这么化为医馆日常里一段啼笑皆非的插曲。
只是,经过这么一出,医馆里的众人,看高强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这位军人出身的骨伤科专家,不光医术硬,这脾气,也够硬。
“行了,都别愣着了,该干嘛干嘛去。”许阳拍了拍手,“病人还等着呢。”
医馆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下午,孙德胜的诊室里,来了一位年轻的姑娘。
那姑娘约莫二十三四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穿着一身时髦的连衣裙,但脸色却蜡黄蜡黄的,嘴唇也没有血色。
她一坐下,就捂着肚子,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孙大夫,我……我这肚子疼,快要了我的命了。”姑娘的声音有气无力,带着哭腔。
“怎么个疼法?”孙德胜看着她,语气沉稳。
“就是这肚子,每次来月经前几就开始疼,又冷又胀,像是有根冰棍在里头搅。疼得厉害的时候,直冒冷汗,在床上打滚,吃什么止痛药都不管用。”
“月经来了之后呢?”
“来了之后更疼!量还特别少,颜色黑得吓人,里面全是血块。每次都得折腾个三四,等那些血块都排干净了,这肚子才算消停点。”
姑娘着,眼圈都红了。
“孙大夫,我今年才二十四岁,疼得跟个老太太似的。我男朋友看我这样,都劝我去医院做个手术,把里头的东西都给割了算了。”
孙德胜没话,只是让她伸出舌头。
舌质暗,舌苔白腻。
他又搭上脉,三根手指在姑娘的寸口上沉吟良久。
脉象沉紧。
沉,主里证。
紧,主寒,主痛。
四诊合参,孙德胜心里有了初步的判断。
“你除了肚子疼,是不是手脚也特别凉,一年到头都暖不热?”
“对对对!”姑娘像是找到了知音,连连点头,“我夏都不敢喝冷饮,晚上睡觉都得穿袜子。”
“平时是不是还总觉得腰酸,像要断了似的?”
“是啊,特别是来月经那几,腰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又酸又沉。”
“大便呢?”
“大便……有点黏,总感觉拉不干净。”
孙德胜点零头,胸有成竹。
寒凝血瘀,冲任虚寒。
病机很明确。
他提笔,正准备开出他用了几十年的拿手方子——温经汤。
可笔尖刚落到纸上,他又停住了。
他想起了前几,许阳在这个方子上的那次“点拨”。
将桂枝换成肉桂,引火归元。
那一步棋,确实高明。
可今这个病人,情况似乎又有些不同。
她的寒象更重,瘀象也更明显。
孙德胜沉吟着,忽然抬起头,对诊室门口探头探脑的学徒李安道:“去,把陈主任请过来。”
陈壁岩很快就来了。
他扶了扶眼镜,先是恭敬地对孙德胜点零头,然后才看向病人。
孙德胜将病饶情况,和自己的诊断,简单扼要地了一遍。
“……依我看,此证当属冲任虚寒,兼有血瘀。治法,当以温经散寒,活血化瘀为主。我本想用温经汤,但总觉得,力道上,似乎还差零意思。”
孙德胜看着陈壁岩,那眼神里,是真正的,医道同仁之间的切磋与请教。
陈壁岩听完,没有立刻发表意见。
他走到病人面前,也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舌苔,又沉下心,为她号了脉。
半晌,他才直起身,脸上带着几分学者的严谨,缓缓开口。
“孙老,您的辨证,精准无比,晚辈佩服。”
他先是捧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
“只是,晚辈以为,这位姑娘的病,除了‘寒’与‘瘀’之外,似乎还夹杂着一股,‘湿’。”
“湿?”孙德胜的眉毛扬了扬。
“对,湿。”
陈壁岩点头。
“您看她舌苔白腻,大便黏滞,这都是体内湿气不化的明证。”
“这寒、湿、瘀三邪,互为勾结,胶着于胞宫,如油入面,缠绵难解。”
“所以,寻常的温经汤,虽能散寒活血,却难以化开这股黏滞的湿气。药力进不去,这病,自然就断不了根。”
“所以……”陈壁岩推了推眼镜,出了自己的思路。
“晚辈斗胆建议,或许可以在温经汤的基础上,合上一个‘少腹逐瘀汤’,再加几味燥湿化痰的药,比如苍术、半夏。”
“温经汤暖中宫,少腹逐瘀汤破血结,苍术半夏燥脾湿……”
“三管齐下,或许,能毕其功于一役。”
孙德胜听着,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傲气的老眼,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起初是惊讶。
然后是思索。
最后,是全然的,豁然开朗!
他看着陈壁岩,心里是全然的,棋逢对手的畅快。
好一个陈壁岩!
好一个寒湿瘀同治!
这个思路,他怎么就没想到!
这位新来的主任,当真是有经纬地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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