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表寒?”
许阳吐出的这四个字,让整个阶梯大讲堂嗡嗡作响。
“疯了吧?高烧三十九度五,舌苔黄燥,这是哪门子的表寒?”
“典型的阳明腑实证,他竟然往太阳病上扯,这是基础没学好?”
“哗众取宠,想另辟蹊径想疯了。”
台下,质疑声、嗤笑声、议论声混成一片。
坐在许阳旁边的李锦舟眉头紧锁。
他这个师弟,到底想做什么?这第一步就走得如此惊世骇俗,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
面对满场的嘈杂,许阳神色未变。
“张教授,学生敢问一句。”
“病人初起,‘恶寒发热’,后‘汗出不畅’,这是否明,其太阳经的表邪,并未彻底解除?”
张仲景镜片随着灯光,晃了一下,未置可否,却也未曾否定。
“病人壮热,口渴,但通篇病历,并未提及‘汗出’二字。阳明经热炽盛,本应大汗淋漓,而他无汗。这是否明,其肌表腠理,依旧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闭阻,导致阳气不得宣泄?”
这句反问,让台下前排几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神情微变,陷入了沉思。
“病人脉象,沉实有力。实,对应的是里热。那么,这个‘沉’字呢?”
许阳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寒主收引,邪气深伏。这个‘沉’字,不正是那股潜藏于内,未曾散去的表寒,最直接的证据吗!”
他每一句话,都敲在众人心头。
将这个看似完美契合“大陷胸汤证”的病例,敲得裂纹遍布。
讲堂里,不知不觉间,安静了下来。
“所以,学生以为。”
许阳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
“此证,非单纯的阳明腑实,更非单纯的大陷胸汤证。”
“这是太阳表寒未散,邪气内陷,与阳明之燥热、胸中之水饮,三股邪气互相勾结,形成的一个‘表里同病,寒热错杂’的危局!”
他顿了顿,扫视全场。
“此刻,若贸然投下大陷胸汤。其大黄、芒硝之寒,固然能泄里热,但也必将冰封那未解的表寒,使其深陷经络,变生无穷后患!”
“此为,治标而不治本。”
许阳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辩驳的力量。
“是救一时之急,而留百年之忧!”
最后一句,如洪钟大吕,震得整个讲堂落针可闻。
那些之前还在嗤笑的学生和医生,一个个都僵在座位上。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不屑到困惑,从困惑到惊骇,最终,化为一种被彻底颠覆认知的空白。
原来,是这样……
原来,在那教科书般的阳明腑实证之下,还藏着如此凶险的杀机!
这已经不是辨证,这是在拆解一盘最复杂的棋局。
讲台上,张仲景终于动了。
他放下了手中那支一直紧握的粉笔。
那张严谨刻板的脸上,竟缓缓地,绽开了一个极其畅快的笑容。
“好!”
他重重地吐出一个字。
“好一个‘救一时之急,而留百年之忧’!”
他转过身,面对台下数百张呆若木鸡的脸,声音前所未有的洪亮。
“各位,都听明白了吗?”
“这,才是《伤寒论》!”
“它不是一本让你死记硬背的教条,它是一部兵法!一部教你洞察战场全局,分析敌军‘势’态,然后调兵遣将,啃制胜的活兵法!”
张仲景拿起另一支粉笔,转身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八个大字。
“先表后里,解表攻里。”
“这个病人,病局复杂,表里皆病。治法的核心,就是要给那股被死死憋在身体里的邪气,找一个出口!”
他依旧看着许阳问到,不过现在的眼神中满是欣赏。
“怎么找这个出口?”
“学生以为,当以大柴胡汤,合桂枝汤,加生石膏。”
许阳的回答,脱口而出,没有半分迟疑。
大柴胡汤,和解少阳枢机,通下阳明里实。
桂枝汤,解太阳之肌表,调和营卫。
生石膏,清阳明经中无形之大热。
三方合一!
开太阳之表,泄阳明之里,和少阳之枢!
上、下、外,三路齐出,给那盘踞的邪气,布下罗地网,也给了它三条可以溃逃的生路!
“好!”
张仲景大喝一声,拿起粉笔,将许阳的方子,一字不差地,工工整整地写在了黑板上。
“这,就是此案的最优解!”
“先用桂枝汤,把身体这座被围困的城池,打开一道城门。再用大柴胡汤,把盘踞在城里的强盗,连拉带打地赶出去。最后,用一味生石膏,把这城里因乱战而烧起的大火,彻底浇灭!”
“这,才叫用药如用兵!”
张仲景讲完,将粉笔头往讲桌上一扔。
“今的课,就到这里。”
他扫视全场,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郑
“这是我师弟,年纪和你们差不了几岁,以后,你们要多向我师弟许阳学习。”
“我这位师弟为什么水平这么好,并不是有个老师,你们都清楚,师弟是我老师才收下的。”
“在之前呢,他在私立的中医馆坐堂,但是你们呢,一个个好高骛远,都想要一步登,这怎么可能。”
“不要一个个就知道死读书,读死书,闭门造车,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要多看看,多上手才能更好的理解经义。”
话音落下,他不再理会台下那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震撼,径直走下讲台,穿过人群,来到了许阳面前。
“师弟,走。”
他拍了拍许阳的肩膀,那张严肃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亲近。
“今,二师兄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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