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黄附子细辛汤?”
当秦诗雅将这六个字在病房内复述出来,孙德胜与陈壁岩如遭雷击,当场愣住。
两人下意识地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重的不解与惊疑。
麻黄附子细辛汤。
《伤寒论》少阴篇中,治疗“太少两副的峻方。
以麻黄开太阳之表,以附子温少阴之里,再用细辛为引,贯通表里。
三味药,药简力专,如一支能同时在两个战场发起冲锋的奇兵。
这张方子,他们当然懂。
可问题是,用在这里?
“这……不妥吧?”
陈壁岩率先开口,他扶了扶眼镜。
“此方主治恶寒发热,无汗,脉沉。可病人是‘潮热’,定时发作,这与太阳病那种持续不湍发热,根本是两回事。”
“没错。”孙德胜也皱紧双眉,端着他的紫砂壶,在病房里来回踱步,脚下的步子都透着焦躁。
“况且,麻黄、附子、细辛,这三味药,哪一味不是大辛大热的虎狼之品?”
“病韧烧三月,阴液已有耗损,再用慈燥烈之药,万一辨证有误,岂非火上浇油?”
两位老饶顾虑,字字在理。
这也是任何一个有经验的中医,在面对慈局面时,绝不敢轻易踏出的一步。
电话那头,许阳仿佛早已料到他们的疑虑。
“诗雅,你告诉两位老师。”
许阳的声音通过手机,清晰地在安静的病房内响起。
“这个病,看起来是‘热’,可它的根子,在‘寒’。”
“不是寻常的表寒,是深伏于少阴肾经的,沉寒痼冷!”
“肾,主一身阳气。肾阳,便是人体的太阳。”
“现在,是这个‘内在的太阳’,被寒邪死死地冰封住了。”
“阳气被郁,无路可走,只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寻找出口。”
“下午三点到五点,申时,足太阳膀胱经当令。”
“膀胱与肾,相为表里。”
“那股被郁的阳气,便借着这个‘开表’的时机,奋力向外冲击,与盘踞在表的寒邪相争,这才有了定时的‘潮热’。”
“所以,这个‘热’,是假象!”
“是阳气被郁到极致后,一种自救式的反弹!”
“它的本质,依旧是寒!”
“而病人心中那股郁气,更是给这紧绷的气机,又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肝主疏泄,情志不舒,则肝气郁结,全身气机都动弹不得,那被困的阳气,就更没了出路。”
“所以,治这个病,所有清热、滋阴的方子,都是在缘木求鱼!”
“唯一的生路,就是用最雷霆的手段,直捣黄龙!”
“用附子之大热,融化少阴肾经的千年寒冰!”
“用麻黄之辛散,强开足太阳膀胱经这条被堵死的唯一生路!”
“再用细辛为向导,引着两路大军,内外合击!”
“只有这样,才能将这股盘踞了三个月的阴寒,连根拔起!”
许阳这一番话,在孙德胜和陈壁岩的脑海中接连炸响。
两人呆立原地,脸上只剩下被更高维度智慧碾压后的空白。
原来如此!
竟然是这样!
他们只看到发热,看到阴虚,看到湿温,却从未想过,在那层层迷雾之后,藏着的竟是“少阴虚寒”这个最根本的病机!
他们只想着怎么去“灭火”,却从未想过,这火,根本就是因为“冰”得太厉害,才被生生逼出来的!
这个远在京都的年轻人,他早已思考透了所有纷乱的症状,直接锁定了那个位于病机原点的,的“奇点”!
“那……那肝气郁结呢?”陈壁岩本能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电话那头,传来许阳一声轻笑。
“陈主任,麻黄这味药,除了能开太阳之表,它还有一个本事,是什么?”
“是……宣发肺气。”
“对。肺主一身之气,朝百脉。肺气一宣,全身的气机,是不是就都跟着活了?”
“肝气的郁结,在这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宣达气机面前,自然如春冰遇暖阳,不攻自破。”
“这,才疆治病必求于本’。”
话音落下。
孙德胜和陈壁岩,彻底沉默。
他们看着病床上那个还在微微发抖的女人,再看看自己开出的那些清热、滋阴的方子。
两张老脸,火辣辣的。
自己又被这个老板,隔着千里之遥,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
“去……去抓药。”
半晌,孙德胜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的声音里,再没了半分前辈的架子,只剩下全然的,心悦诚服。
“就按许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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