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高的铁皮校门在晨雾中锈迹斑斑，校名被藤蔓缠绕成“xx职业口匕”，最后那个字的金属片早被往届生撬去当刀片使了。我捏着伪造的转学证明走进校门，火狐狸蜷缩在书包侧袋，尾巴尖隔着帆布戳着我的中指——那是它对“职高校服丑过囚服”的无声抗议。
“新生？”染蓝毛的男生靠在传达室旁吞云吐雾，耳钉上挂着骷髅头吊坠，和昨晚台那只兔子头套上的装饰如出一辙。他扫过我书包上若隐若现的蓝鳞，嘴角扯出意味深长的笑：“跟我来，老大要见你。”
实训楼后的废弃锅炉房飘着劣质烟味，二十几个男生坐在废旧轮胎上打牌，牌面印着骷髅与交叉骨的图案。火狐狸突然在书包里躁动，我瞥见墙角堆着的工业酒精桶，桶身上喷着和眼镜蛇仓库相同的蓝色磷粉标记。蓝毛推开锈铁门，里面传来《威风堂堂》的电子乐，穿皮夹磕男生叼着烟转着蝴蝶刀，后颈纹着半截燃烧的狐狸——和我藏在卫衣下的狼头刺青刚好拼成完整图案。
“灰烬？”他弹飞烟头，刀身映出我瞳孔里的警惕，“青焰你是带火的老鼠。”周围响起低笑，有人用钢管敲了敲油桶，惊起群蟑螂。火狐狸的尾巴尖突然刺破帆布，蓝焰在阴影里划出半弧，离最近的混混慌忙后退，袖口露出的十字形疤痕在火光中发白。
皮夹克男生突然出手，蝴蝶刀抵住我咽喉，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顿住——我的锁骨下方，火狐狸的鳞片正隔着皮肤发烫。他盯着我眼底的反光，忽然咧嘴笑了，露出左犬齿的金牙：“当年老七在三中后巷被你捅穿手掌时，你眼睛像烧红的铁丝。现在看看，确实有点意思。”
锅炉房顶部的通风口传来石子滚动声，火狐狸的蓝焰瞬间暴涨。我抓住皮夹克男生的手腕借力翻身，蝴蝶刀擦着耳际钉进墙面，刀柄震颤着发出蜂鸣。三个蒙脸人从阴影里跃出，手里的甩棍缠着带倒刺的铁链，攻击轨迹却透着特种部队的章法。火狐狸跃到横梁上，尾巴扫落的煤灰中，我看见他们靴底的“青”字标记。
“停！”皮夹克男生摸出枚烟雾弹扔向角落，甜腻的香气瞬间弥漫。混混们徒阴影里时，我注意到他们脚踝都缠着红绳，和陈雨腕上那根编织方法 identical。火狐狸突然咬住我衣领往锅炉里拽，生锈的内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最新的一条用蓝磷写着：“火种已就位，静待青焰燃。”
“职高表面是学汽修电工的，实际是青焰的兵工厂。”皮夹克男生抛来罐可乐，拉环拉开的瞬间，我看见他拇指内侧的老茧——是长期使用狙击步枪的痕迹，“你以为眼镜蛇那票人是卖毒品的？错了，他们是给青焰找试验品的猎头。”
可乐气泡在舌尖炸开时，我听见实训楼方向传来尖剑蓝毛冲进锅炉房，鼻青脸肿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正在溃烂的注射伤口：“老大，那帮孙子又在搞‘体检’！高二的胖子被拖进化学实验室了，是要测新药耐受度...”
火狐狸的尾巴尖突然戳向我掌心的薄荷叶图案——那是陈雨昨晚塞给我的通讯器。我捏碎叶片的瞬间，耳麦里传来老黑的粗哑嗓音：“职高地下车库有辆冷藏车，GpS显示正在向废弃化工厂移动。”皮夹克男生突然拽住我手腕，翻开袖口露出狼头刺青，瞳孔猛地收缩：“你是当年纵火案里的——”
警报声突然响起，整栋楼的灯全部熄灭。火狐狸的蓝焰照亮楼梯间时，我看见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拖着担架跑向停车场，担架上的学生戴着和台男生同款的兔子头套。皮夹克男生扔给我把改装过的电击棍，棍身刻着“勿近”二字：“化学实验室有个密道，尽头是青焰的资料库。你敢去吗？”
密道铁门的密码锁上沾着新鲜血迹，火狐狸用尾巴尖依次点过数字键，锁芯里传出齿轮转动声——和昨晚疤脸安装的炸弹密码 identical。门内是间恒温实验室，上百个玻璃罐里泡着畸形的动植物标本，最新的一罐标着“火狐基因融合体”，里面蜷缩着具蓝鳞生物的胚胎。
“这是你的备份。”皮夹克男生用蝴蝶刀敲了敲玻璃罐，“青焰想复制火狐狸的能力，三个月前抓了只流浪狐做实验，结果那畜生把实验室烧了个精光。”他指向墙角焦黑的 cages，里面残留着和火狐狸相同的蓝色磷粉，“他们叫那只狐狸‘赤雪’，不过现在应该只剩灰了。”
火狐狸突然发出悲鸣，尾巴重重砸在“赤雪”的 cages 上。我摸出记忆卡插进实验台的电脑，跳出的加密文件夹需要视网膜验证。皮夹克男生突然摘下墨镜，露出左眼的机械义眼，虹膜投影出青焰的狐狸徽标——竟是当年三中实验室爆炸案的唯一幸存者。
“五年前那场火，是青焰放的。”他的机械眼闪烁着红光，文件夹自动解锁，“他们想烧死你和火狐狸，再把事故包装成‘问题学生自焚’。但没料到，你俩成了会走路的活体武器。”屏幕上跳出段监控录像，戴白手套的人正在给昏迷的少年注射蓝色液体，少年后颈的狼头刺青还未完全愈合。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火狐狸用尾巴卷着我冲向地面。职高操场中央，那辆冷藏车正在燃烧，陈雨穿着防化服从烟雾中冲出，怀里抱着个浑身抽搐的女生，女生校服领口露出和陈父卷宗里相同的骷髅头纹身。老黑架着霰弹枪断后，枪管上缠着从锅炉房顺来的红绳。
“省厅的特派员是内鬼！”陈雨将女生塞进救护车，执法记录仪摔在我脚边，“他们要销毁所有和‘火种计划’相关的活体证据！”屏幕里闪过段录音，特派员的声音混着电流声：“青焰答应把境外军火渠道让给我们，那些学生实验体...不过是可替换的耗材。”
皮夹克男生突然拽着我躲进花坛，子弹擦着耳际钻进树干。我看见远处教学楼顶的狙击手， scope 反光中闪过熟悉的银色吊坠——是今早在校门口遇见的蓝毛。火狐狸跃到狙击镜前，蓝焰瞬间灼瞎镜片，狙击手的惨叫声里，我听见陈父的怒吼从对讲机传来：“苏然！带证据去老地方！”
老地方是三中后巷的废弃电话亭，亭子里的公用电话每隔整点会自动播放《致爱丽丝》——那是陈父和线人约定的暗号。我摸出记忆卡塞进电话底座，火狐狸用尾巴尖按下重播键，电话里传来忙音，却在第十声时突然接通，对面传来均匀的心跳声。
“证据已收到。”陈父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省厅内部有青焰的人，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他顿了顿，背景里传来警笛声，“以职高不良学生的身份，彻底打进青焰内部。记住，你的代号是‘灰烬’，任务是找到他们的核心据点，还有...”他的声音突然低沉，“当年在火场救你的第三个人，现在可能就在青焰高层。”
火狐狸突然咬住我的手指，尾巴指向巷口的阴影处。蓝毛扶着受赡狙击手走来，两人袖口的红绳在暮色中格外刺眼。皮夹克男生从暗处走出，手里转着枚刻着“青”字的徽章，正是蓝毛今早别在胸前的那枚。
“想加入青焰，得通过试炼。”他将徽章拍在我掌心，金属表面还带着体温，“今晚十二点，带着火狐狸去西郊殡仪馆，那里有场‘亡灵晚宴’。”他转身时，我看见他后颈的燃烧狐狸纹身，尾巴末端缺了块——和火狐狸烧焦的尾巴形状吻合。
陈雨的短信这时发来，附带张旧照片：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抱着火狐狸幼崽，旁边站着个戴眼镜的男生，两人后颈分别纹着狐狸和狼头。照片拍摄日期是五年前的纵火案当，而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赫然是现在的陈父。
夜风卷起巷口的传单，火狐狸的蓝焰将“职高招生”的字样烧成灰烬。我摸着掌心的徽章，金属边缘刻着行字：“灰烬成火时，黎明即至。”远处的职高教学楼顶，“青焰”的蓝色火苗正在闪烁，像双窥视的眼睛。
火狐狸突然跳到我肩头，尾巴扫过陈父年轻时的照片。不管当年的真相如何，此刻的我，是带着火种的灰烬，是青焰最想碾碎的火苗。而他们不知道，每粒灰烬里，都藏着烧穿黑暗的可能。
凌晨的雾气里，殡仪馆的霓虹灯管忽明忽暗，“奠”字的最后一笔缺了口，像道未愈的伤。我摸出陈雨给的薄荷糖，甜味混着硝烟味在舌尖蔓延，火狐狸的蓝焰映着墓碑上的反光，照亮了殡仪馆门口站着的人群——他们都戴着兔子头套，颈间的“青”字吊坠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皮夹克男生站在最前方，机械眼闪烁着红光。他掀开风衣，里面穿着和青焰监控里相同的兜帽衫，兜帽边缘露出的头发，竟和陈父年轻时的发型 identical。火狐狸的蓝焰突然剧烈跳动，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胸腔里轰鸣，像面即将敲响的战鼓。
新的博弈，即将开始。而我们，早已做好了燃烧的准备。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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