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时,我正盯着副驾驶座上的红皮衣出神。老鬼把车拐进医院后门的窄巷,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的鸽子。我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阿武的名字,背景音里混着刺耳的警报声。
“然哥!你们快回来!仓库被警察围了!”阿武的声音劈了叉,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他们接到举报,这里藏着通缉犯!”
我攥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指节磕在方向盘上。老鬼踩了脚刹车,面包车在原地打了个滑:“是虎爷的手笔?”
“除了他还有谁。”我扯掉口罩扔在地上,喉结滚了滚,“他想借警察的手清干净我们这些‘麻烦’。”
车后座的康乃馨抖落了片花瓣,是刚才路过花店买的。狐狸最喜欢这种花,比玫瑰实在,能插在玻璃瓶里开半个月。我盯着那抹粉红,突然想起她躺在仓库桌子上的样子,绷带下的伤口还在渗血。
“去郊区医院。”我重新挂挡,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像野兽低吼,“阿武肯定把狐狸转移了,他们约好的地方只有那。”
老鬼没话,从布包里掏出个对讲机塞进我手里。这是码头用的老款机器,信号能穿透三条街:“让阿武报位置,我认识郊区的路。”
对讲机里传来电流声,夹杂着阿武的喘息:“然哥!我们在第三人民医院后门的废弃停车场!警察跟疯了似的追!”
“别硬碰硬,锁好车门等我们。”我盯着后视镜里追来的警车,红蓝灯光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子,“告诉狐狸,我带了新皮衣。”
老鬼突然猛打方向盘,面包车冲上人行道,擦着水果摊的木板冲过路口。摊主的咒骂声被警笛声吞没,我看见筐里的橘子滚了一地,像摔碎的夕阳。
“虎爷这招够狠。”老鬼咬着牙换挡,“他清掉白狼和黑蛇,再让警察端了我们,南区就彻底成他的下了。”
我摸了摸腰后的短棍,钢钉硌得手心发麻。刚才在鸿运茶馆,虎爷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块砧板上的肉——他欣赏我爸的狠劲,却也想把我这股劲掐灭在东区的泥里。
对讲机突然刺啦响了一声,是阿武的声音:“然哥!他们开始砸车窗了!狐狸让你别管我们……”
后面的话被玻璃碎裂声切断。我踹开车门跳下去时,老鬼正把警车撞得打横。废弃停车场的水泥地上,三个穿便衣的正用警棍撬面包车的锁,阿武从车窗里伸出来的胳膊已经见了血。
“放开他!”我挥起短棍砸在最胖的那个背上,听着骨头错位的闷响。另一个想掏手铐,被我用膝盖顶在下巴上,牙齿混着血沫喷在我脸上。
最后那个转身想跑,老鬼扔过来的钢管正好砸在他脚踝。我们拖着三个晕过去的便衣塞进垃圾桶,阿武才哆嗦着打开车门:“然哥……狐狸她……”
我钻进车里,狐狸正靠在角落,脸色比床单还白。她胳膊上的针头掉了,血顺着指尖滴在红皮衣上,像雪地里开出的花。“怎么回事?”
“他们是接到线报,有黑帮分子藏在这里。”狐狸扯了扯我的袖口,声音发飘,“我看见带头的跟虎爷的保镖过话。”
老鬼突然敲了敲车窗,手里捏着个警官证:“是刑侦队的张队,出了名的收黑钱。虎爷这是把我们当枪靶子,既能清场又能卖人情。”
远处传来警笛声,比刚才更近了。我把狐狸抱进老鬼找来的救护车——这是他托码头医院的朋友弄来的,连警灯都能亮。“阿武,把那三个便衣的对讲机拿走,往反方向扔。”
“然哥要去哪?”阿武抱着对讲机跑过来,额角的伤口还在流血。
“去虎爷的地盘。”我把氧气面罩扣在狐狸脸上,救护车的警笛突然划破夜空,“他不是想清场吗?我就给他添点堵。”
老鬼正在摆弄车载电台,突然抬头:“虎爷今晚在南区的金碧辉煌夜总会过生日,道上的头面人物都去了。”
我摸着狐狸的头发笑了。她睫毛上沾着泪光,却还在瞪我:“别乱来……”
“放心,就送份生日礼物。”我帮她掖好毯子,转身跳下车,“老鬼,把车开到夜总会后门的消防通道,阿武跟我来。”
金碧辉煌的霓虹招牌晃得人睁不开眼。我和阿武穿着从停车场保安那抢来的制服,混在送酒的服务生里往里走。走廊里的香水味呛得人发晕,包厢门开着的缝里,能看见虎爷坐在主位上,脖子上挂着条比手指还粗的金链子。
“然哥,他身边最少有十个保镖。”阿武的声音发紧,手里的托盘抖得厉害。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消防栓:“按计划,三分钟后拉闸。”
阿武点点头,转身往配电房走。我端着酒盘站在包厢门口,看着虎爷举杯的手——那只手上戴着枚玉扳指,据是从越南抢来的,沾过七个饶血。
“苏然的事处理干净了?”虎爷的声音透过门缝飘出来,混着骰子落地的脆响。
“张队已经包围了,跑不了。”是个陌生的声音,带着谄媚的笑,“虎爷放心,今晚过后,东区再没人敢跟您叫板。”
我捏了捏藏在托盘下的消防斧,斧刃在光线下闪了闪。突然想起狐狸的,白狼手腕上的蛇形纹身,像条冻僵的蛇盘在皮肉里。
配电房的方向突然传来巨响,整栋楼的灯瞬间灭了。尖叫声里,我踹开包厢门,消防斧劈在最近的保镖肩上。虎爷的惊呼声被混乱吞没,我踩着倒地的人往主位冲,斧刃带起的风扫过他的金链子。
“是你!”虎爷摸向腰后,却被我一脚踹在肚子上,整个人翻倒在沙发里。
黑暗中有人开了枪,子弹擦着我的耳朵钉在墙上。我拽起虎爷挡在身前,消防斧架在他脖子上:“让你的人别动!”
应急灯突然亮起,红光里能看见满地的狼藉。保镖们举着枪不敢动,地上的血顺着地毯的纹路蔓延,像条暗红色的蛇。
“你爸当年都不敢这么对我!”虎爷的脸在红光里扭曲,金链子勒得他脖子发红。
“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我凑近他的耳朵,声音像冰碴子,“你用警察清场的时候,没想过有今?”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阿武拽着个穿警服的跑进来,是张队。他的脸白得像纸,手腕被反绑着,嘴里塞着布。
“让你的人撤掉对郊区医院的包围。”我把斧刃又压下去几分,“不然我就在这剁了他。”
张队拼命点头,眼里的惊恐像要溢出来。虎爷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有种。放了他,我撤人。”
我没动,直到对讲机里传来老鬼的声音:“然哥,救护车安全了,狐狸谢谢你的皮衣。”
应急灯突然闪烁起来,红光在虎爷脸上明明灭灭。我把他推给保镖,消防斧在手里转了个圈:“记住,东区的人,你动不起。”
转身往外跑时,听见虎爷在身后吼:“苏然!你给我等着!”
走廊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亮了,碎玻璃在地上闪着光。阿武跟在我身后,气喘吁吁地:“然哥,我们去哪?”
“去医院。”我推开消防通道的门,夜风灌进来带着凉意,“给狐狸换药。”
后门停着辆摩托车,是阿武早就备好的。我跨上去时,看见金碧辉煌的招牌突然暗了,像是被掐灭的烟头。
“然哥,虎爷不会善罢甘休的。”阿武坐在后面,声音里带着后怕。
我拧油门的手顿了顿。风掀起衣角,露出腰上的短棍。“他敢来,我就敢接。”
郊区医院的路灯昏黄,像蒙着层雾。我推开病房门时,狐狸正坐在床上,手里捧着那件红皮衣。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她脸上镀了层银。
“回来了。”她抬头笑了,眼角的疤痕在光线下若隐隐现——那是去年替我挡酒瓶时留下的。
我走过去,看见皮衣的袖口被缝补过,用的是种很细的红线。“谁弄的?”
“护士姐姐帮忙找的针线。”狐狸拽着我坐下,指尖划过我胳膊上的擦伤,“又打架了?”
“没,蹭的。”我把康乃馨插进玻璃瓶,突然想起老鬼的,我爸当年用台球杆挑了七个人,“老鬼,我爸以前也总受伤。”
“嗯,他跟我过。”狐狸突然笑了,“你爸最傻,为了救个不相干的老头,挨了三刀。”
我愣住了。老鬼没过这些。
“那老头就是老鬼啊。”狐狸把皮衣叠起来放在床头,“你爸,在东区混,不能丢了良心。”
病房的门被推开,老鬼和阿武拎着粥进来,手里还攥着张报纸。头版的照片换了,是金碧辉煌夜总会的夜景,标题写着“黑帮内讧,头目受伤”。
“虎爷被送进医院了,听断了两根肋骨。”老鬼把粥放在桌上,眼里的笑藏不住,“道上的人都在传,南区要变了。”
阿武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然哥,刚才有个穿黑西装的来,虎爷想跟你谈条件,把南区的码头分我们一半。”
我没话,看着狐狸喝粥的样子。她的嘴角沾着米粒,像只偷吃东西的猫。
“告诉他们,码头我们不要。”我摸了摸后腰的消防斧,突然觉得有点沉,“但东区的事,以后得我们了算。”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照在红皮衣上,像燃着团火。我想起啤酒摊的烤腰子,想起工厂里的火,想起狐狸替我挡刀时的眼神。
或许在别人眼里,我们只是东区的混混,用钢管和拳头话。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那些流过的血,护过的人,都是刻在骨头里的疤,提醒着我们为什么要拼。
狐狸突然打了个哈欠,往我肩上靠了靠:“然哥,明陪我去买束康乃馨吧。”
“好。”我搂住她的肩膀,闻着她发间的消毒水味,“再请你吃烤腰子。”
老鬼和阿武悄悄退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俩。月光在墙上投下两道影子,紧紧靠在一起,像棵长了很多年的树,根在土里缠成一团。
我知道,虎爷不会就这么算了,南区的江湖还会有风浪。但只要我们还在,只要这双手还能握紧钢管,就没什么能压垮东区的人。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只有三个字:“我输了。”
我把短信删了,低头看狐狸。她已经睡着了,眉头舒展着,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窗外的渐渐亮了,晨雾里传来早点摊的吆喝声。新的一开始了,东区的故事,还在继续。而我们,会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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