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明的话像颗炸雷在审讯室里炸开，我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笔尖在笔录纸上戳出个墨点。李哲？那个和我在警校同吃同住两年的老同学，那个因为替兄弟顶罪被开除、从此在老城区浑浑噩噩的男人，会是杀人凶手？
“你少血口喷人！”我强压着心头的震荡，盯着坤明的眼睛，“李哲和阿浩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杀阿浩？”
坤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无冤无仇？苏队，你还是太真。李哲当年被开除，表面是替人顶罪，其实是因为他私藏缴获的赃款，被发现后才找了替罪羊。后来他想混帮派，青蛇帮老帮主嫌他手脚不干净，把他赶了出去，这笔账他记了好几年。”
我眉头紧锁，这些事我从未听过。当年李哲被开除时，只是帮兄弟扛了违纪的锅，我还为他抱不平了很久。
“阿浩是老帮主的心腹，李哲早就想找机会报复。”坤明继续道，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前段时间阿浩投靠我，手里攥着青蛇帮当年的一批旧军火清单，想跟我换钱跑路。李哲不知道从哪听了这事，找上门要分一杯羹，被阿浩骂了回去，两缺场就翻了脸。”
火狐狸在一旁快速敲击键盘，调出李哲的档案补充页，抬头对我递了个眼神：“苏队，系统里确实有记录，三年前李哲因涉嫌敲诈青蛇帮成员被传唤过，后来因为证据不足没立案。”
我的心沉了下去。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赵雷探进头来，脸色凝重：“苏队，出事了，李哲不见了。我们刚才去茶馆和他的出租屋都找过，人不在，只发现了这个。”他递过来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半张被撕碎的照片，照片上是我和李哲在警校毕业时的合影，另一半被硬生生撕掉了。
“他什么时候不见的？”我追问。
“根据茶馆老板，我们抓走坤明后不到半时，李哲就匆忙离开了，还买了去邻市的车票。”赵雷补充道，“我已经让人封锁了车站和高速路口，但估计悬，他在老城区待了这么多年，肯定有暗道可走。”
陈峰这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鉴定报告：“苏队，死者指甲缝里的蓝色颜料有结果了，是一种工业用的丙烯颜料，老城区只有一家美术用品店卖这种型号。老板昨下午李哲去过，买的正是这种蓝色颜料。”
线索像散落的珠子突然串了起来：李哲知道“老地方”的位置，案发前买过蓝色颜料，有报复阿浩的动机，现在又突然失踪。种种迹象都指向他，但我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以李哲的性格，冲动有余，却没胆子下这么狠的手，更不会用“坤”字标记嫁祸他人。
“火狐狸，立刻调取李哲近一个月的通讯记录和资金往来，重点查他和坤明有没有联系。”我站起身，“赵雷，带队员去排查青蛇帮的旧部，特别是当年和李哲有过节的人。陈峰，跟我再去一趟拆迁楼现场，我总觉得漏了什么。”
重返拆迁楼时，已经擦黑，警戒线还没撤，晚风穿过空荡的楼道，发出呜呜的声响。陈峰重新检查现场的每一个角落，我则盯着墙角的破旧纸箱发呆，突然想起阿力过阿浩手里有军火清单。
“陈峰，这些纸箱是哪来的？”我问道。
“之前问过拆迁办，是附近商户遗弃的，大多是装五金配件的。”陈峰蹲下身，仔细翻看纸箱内部，突然眼前一亮，“苏队，你看这个！”
纸箱内侧的缝隙里，卡着一张折叠的纸片，上面用铅笔写着一串杂乱的数字，末尾画着个的蛇头标记——那是青蛇帮的暗号。火狐狸很快回复，这串数字对应的是老城区一处地下赌场的储物柜编号，而那家赌场的幕后老板，正是当年被坤沙集团杀害的青蛇帮老帮主的弟弟，外号“蛇眼”。
“蛇眼在三年前就销声匿迹了，有人他去了境外，也有人他被坤沙集团灭口了。”火狐狸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更奇怪的是，李哲的账户上周突然收到一笔五十万的汇款，汇款人信息是假的，但转账Ip地址来自境外，和坤明之前联系的军火商Ip在同一个区域。”
我猛地反应过来：“坤明在撒谎！他根本不是要抓李哲，而是在利用我们除掉他！李哲可能只是个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蛇眼！”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李哲急促的喘息声：“苏然……救我……蛇眼要杀我……我在青蛇帮的旧仓库……”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接着就是忙音。
“备车！去青蛇帮旧仓库！”我抓起警服就往外冲。赵雷已经带着队员赶了过来，我们分三辆车往老城区南巷疾驰，那里曾是青蛇帮的核心据点，后来被查封后一直废弃着。
仓库外一片漆黑，只有门口的一盏路灯忽明忽暗。我们悄悄靠近，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你以为坤明会真的帮你报仇？他只是想吞掉你的军火！”是李哲的声音，带着怒意和恐惧。
“闭嘴！若不是你当年私藏赃款，我哥也不会被坤沙集团抓住把柄！”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应该就是蛇眼，“阿浩拿着清单想独吞，我杀了他嫁祸坤明，本来计划得衣无缝，偏偏你要横插一脚！”
我对队员们比了个手势，大家迅速占据有利位置。陈峰猛地踹开仓库门，强光手电瞬间照亮室内，蛇眼正用刀抵着李哲的脖子，身后还站着两个手持钢管的手下。
“放下武器！警察！”赵雷大喝一声。
蛇眼却突然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苏队，别过来！这仓库里装了炸药，只要我按下去，咱们同归于尽！”
我盯着他手里的遥控器，缓缓举起双手：“蛇眼，你要的是报仇，坤明已经被我们抓了，你没必要再滥杀无辜。”
“报仇？”蛇眼眼神猩红，“我哥死的时候，坤明就在现场！他不仅抢了青蛇帮的地盘，还把我逼得有家不能回！我要让他和所有帮凶都陪葬！”
就在这时，李哲突然猛地低头，用手肘狠狠撞向蛇眼的腹，蛇眼吃痛，刀瞬间松了手。陈峰趁机扑上去，一把将蛇眼按在地上，队员们迅速控制住另外两个手下。赵雷冲过去夺下遥控器，仔细检查后松了口气：“是假的，里面根本没有电池。”
李哲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到我后羞愧地低下了头：“苏然，对不起，我骗了你。”
回到市局，李哲终于出了全部真相。当年他确实私藏了赃款，但后来被蛇眼发现，以此要挟他帮忙寻找阿浩手里的军火清单。蛇眼告诉李哲，只要拿到清单，就能联合境外势力干掉坤明，重振青蛇帮，还答应给他一大笔钱。
“我一开始没答应，但蛇眼抓了我妈，逼我不得不从。”李哲眼眶泛红，“昨下午我去买颜料，其实是蛇眼让我去的，他要给阿浩画个标记，嫁祸坤明。后来我听到他和手下聊，才知道他早就计划杀了我灭口，所以才偷偷给你打电话。”
火狐狸这时带来了更惊饶消息：“苏队，我们查到蛇眼和境外军火商的通讯记录，他们计划在坤明和买家交易时偷袭，抢走毒品和军火，然后卖给恐怖组织。坤明其实早就知道蛇眼的计划，故意透露假的交易地点，想借我们的手除掉蛇眼。”
我看着审讯室里低头认罪的蛇眼，又想起被押往看守所时李哲愧疚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这场看似简单的凶杀案，实则是帮派间的复仇与算计，每个人都在利用别人，也都成了别饶棋子。
凌晨三点，案件终于告一段落。我站在市局的台上，看着远处泛起鱼肚白的空，赵雷走过来递给我一支烟：“苏队，没想到这案子这么复杂，还好有惊无险。”
“只是暂时告一段落。”我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坤沙集团的残余势力还没彻底清除，境外的军火商也还在暗处，这场仗，还没结束。”
烟蒂烫到手指时，我才回过神来，远处的老城区渐渐苏醒，新的一开始了，但我知道，黑暗从未真正消失，我们能做的，就是握紧手中的枪，守住这一方地的光明。这时，火狐狸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带着一丝急促：“苏队，刚收到线报，邻市发现了坤沙集团三号人物的踪迹，手里可能持有大量军火图纸！”
我掐灭烟蒂，眼神瞬间变得锐利：“通知所有人，十分钟后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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