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被攥得手腕生疼，又被那眼神慑得魂飞魄散，忙不迭地撒泼耍赖，双腿一软就想往地上瘫：
“你胡什么！我老婆子可没那闲心嚼舌根！”
她一边喊，一边偷偷瞄着周围的人，指望有人能帮着句公道话。
可林知意早看透了她这一套，手上力道又加了几分，冷笑道：
“没闲心？昨花衬衫嫂子的那些话，她可交代了，是从你这传出来的！
你敢，不是你在背后编排秋燕资本家姐身份，我和她交好是同流合污？”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李婆子脸上。
她脸色瞬间由白转青，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林知意：
“我……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谁知道她会到处乱传！”
“再了，江政委媳妇本来不就是资本家姐出身吗？我也没错……”李婆子声念叨着。
“随口一？”林知意怒极反笑，声音陡然拔高。
“秋燕因为这些闲话，想不开割腕，差点出了大事！你一句‘随口一’，就能抹掉你造的孽？”
“更何况你编排我们这算是造谣军属，我是可以告公安，抓你的！”
李婆子被“割腕”“告公安”这几个字吓得浑身一哆嗦，瘫在地上的身子都僵了，方才还想狡辩的心思瞬间被恐慌碾得粉碎。
她连滚带爬地往前挪了两步，死死拽着林知意的裤脚，哭嚎道：
“别！别告公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那不是故意的啊！是林玉茹！都是林玉茹让我这么的！”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都破了音：
“昨早我在大院碰到她，她偷偷告诉我江政委媳妇是资本家姐，根儿就不正，还你林知意跟她走得近，肯定也是一路人，让我多在院里，让大伙儿防着你们！”
“她还，只要把闲话传开，保管让你在家属院待不下去！”
其实打从上次编排林知意被自己儿子了一顿后，李婆子就记恨上了林知意，一听能把她撵出家属院，她恨不得上赶着传这些闲话呢！
但此时她却是抹着满脸的泪，恨不得把所有罪责都推出去。
“我是被她撺掇的！我老糊涂了，才跟着瞎咧咧！那些浑话，多半都是她教我怎么的啊！”
这话一出，周围的嫂子们都炸开了锅。
“林玉茹？那不是林副师长的女儿吗？”
“她看着挺好的，怎么会干这种事？”
“还不是因为没能嫁给顾团长，心里揣着怨气因爱生恨！她就是想把林同志挤得待不下去家属院，好自己趁虚而入……”
议论声此起彼伏，周围人看向李婆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和鄙夷。
就算是被人撺掇，能把谣言传得这么绘声绘色，也没安什么好心。
赵秀莲气得脸都红了，凑到林知意身边道：“这林玉茹也太恶毒了！”
林知意猛地攥紧了手心，指尖泛白，眼底掠过一丝惊悟与寒意——原来这件事终究还是绕到了自己头上！
翟秋燕不过是被无辜连累的，林玉茹那女人处心积虑要绊倒的，从来都只有她！
她咬了咬下唇，眉头紧蹙，胸腔里翻涌着又气又惊的情绪，只觉得后背都浸出了层薄汗。
她一脚拨开李婆子的手，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你的是真是假，我自会去问。但你造谣生事，害秋燕差点丢了性命，这笔账，可没那么容易算！”
李婆子吓得瘫坐在地，只顾着哭着求饶：
“我认错！我去给秋燕赔罪！我给她磕头都行！求你别告公安，别让我儿子在部队里抬不起头啊！”
林知意没再看她，转头对身后的嫂子们沉声道：
“各位嫂子也都听见了，今这事，不是一句‘随口一’就能过去的。秋燕受了这么大委屈，总得有人给她一个交代。”
她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花衬衫嫂子身上：
“你跟李婆子，先跟我去医院，给秋燕道歉。至于林玉茹……”
话音顿了顿，林知意的眼神愈发凌厉：
“我会亲自去找她，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害秋燕。”
罢，她不再理会瘫在地上的李婆子，示意赵秀莲扶着花衬衫嫂子，自己则径直朝着家属院外的班车方向走去。
剩下的嫂子们面面相觑，终究还是有些愧疚，纷纷跟了上去，想要去给翟秋燕道歉。
而李婆子，也只能哭哭啼啼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跟在人群末尾，心里只剩无尽的懊悔和恐慌。
……
医院病房里静得只剩吊瓶滴答声，翟秋燕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得像张纸，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眼神空茫地望着窗外。
听见脚步声，她缓缓转头，看见林知意带着一群人进来，瞬间绷紧了身子，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赵秀莲先一步上前，眼圈红红地拉住她的手：
“秋燕妹子，是我糊涂，不该那样……你受委屈了。”
翟秋燕声音轻得像片随时会飘走的羽毛，带着沙哑，她望着赵秀莲，眼底蒙着一层浅浅的水雾，语气里是自轻的怅然：
“赵嫂子，这不怪你……我本来，就真是资本家姐出身啊，你们的，也没错……”
她微微垂眸，似乎连话的力气都透着股难以支撑的虚弱。
花衬衫嫂子低着头，脸上满是愧疚，声音细若蚊蚋：
“翟同志，对不起，那些话是我传出去的，我不该……不该乱嚼舌根……在背后你闲话……”
李婆子被众饶目光看得无处遁形，“扑通”一声跪倒在病床前：
“江政委媳妇，我不是人！我老糊涂了被人撺掇，才造你的谣害你受苦，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紧接着，周遭的道歉声便此起彼伏地涌了过来，有恳切的、有愧疚的，缠得翟秋燕脑子嗡嗡作响。
她本就虚弱的身子晃了晃，眼神里满是无措的凌乱，像只被惊着的鹿，下意识地抬眼，望向一旁的林知意，目光里藏着不知所措和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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