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界的星河璀璨如练,栖梧宫的灯火却比星子更暖几分。殿内遍植梧桐木,叶脉在灯光下投下疏朗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凤凰花香气,与润玉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格格不入,更衬得他形单影只。
旭凤一身赤红锦袍,推开殿门时,见润玉正临窗而立,月白的衣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背影清瘦得仿佛随时会融入夜色。他手中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目光落在窗外遥远的星河,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兄长。”旭凤轻唤一声,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案上,“我让膳房备了些你爱吃的莲子羹,还热着,你尝尝。”
润玉缓缓转过身,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摇了摇头:“多谢二弟,我没什么胃口。”他走到案边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梧桐木纹理,动作迟缓而茫然。
旭凤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兄长心里不好受,被父帝母神关押在此,与心上人分离,换做是谁都难以释怀。
他在润玉对面坐下,斟酌着开口:“兄长,白日里在紫方云宫的事,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嫁去东海’之事,你真的下定决心了?那可是舍弃界一切,做上门女婿,往后……”
“二弟,”润玉打断他,声音平静得近乎淡漠,却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苍凉,“只有热闹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孤寂。我本来就是个万年孤独的命理,整日一个人用膳,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就寝。”
他抬眼看向旭凤,眼底映着灯火,却没有半分暖意,“在没有遇见阿祺之前,我从没有真正热闹过,又怎知什么叫孤寂?遇见阿祺,我才感觉真正活了过来。我只知道,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旭凤一怔,他从未见过润玉这般直白地吐露心声。在他印象里,兄长永远是温和隐忍的,哪怕受了委屈,也只会默默承受。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被润玉眼中的空茫堵得不出话来。
润玉的指尖微微收紧,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幼时,他看着旭凤被父帝母神捧在手心,旭凤生辰时,界张灯结彩,仙乐齐鸣,而他的生辰,只有璇玑宫的清冷月光相伴;修炼时,父帝总会耐心指导旭凤,对他却只一句“勤勉便可”;就连母神,也总是对着旭凤展露笑颜,对他却始终带着几分疏离。他有名无分的界嫡长子,像个局外人,永远游离在亲情之外。
“我虽是帝长子,却向来不受重视。”润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知道,父帝母神对我并非毫无疼爱,可他们最重要的人,从来都是你。”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曾因隐忍而掐出无数伤痕,“我也想被人坚定地选择,被人毫无保留地偏爱。时祺,她就是这样的人。”
提到时祺,润玉的眼底瞬间亮起微光,仿佛冰雪初融,漾起温柔的涟漪:“在遇到她之前,我以为我的一生,就只能在璇玑宫的清冷中度过,守着那些虚无的名分,孤独终老。可她出现了,雷劫时,她毫不犹豫地挡在我身前,替我承受雷;疗伤时,她日夜不休地照料我,为我寻遍上古秘药;她会记得我爱吃的东西,会看穿我隐忍的委屈,会告诉我,我值得被爱。”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温暖:“遇到她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温暖,什么是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为了这份温暖,舍弃界的虚名,嫁去东海,又算得了什么?”
旭凤沉默着,他从未从兄长口中听到过这般炽热的话语,也从未想过,兄长的孤独竟如此深重。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可是兄长,今日在紫方云宫,时祺上神因为父帝不肯应允,便要与你恩断义绝。她这般轻易就出这话,可见……可见她对你的心意,或许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坚定?”
他话到一半,殿内突然刮起一阵带着咸湿气息的清风,粉色衣袂翻飞,时祺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殿中,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二殿下,像你这样背后人坏话,可不好吧?”
旭凤猛地站起身,脸上瞬间涌上尴尬,耳根都红了,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时祺上神?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明明让兵严加看守,怎么还能让她闯进来?
润玉也是一脸惊喜,眼中的落寞瞬间被光亮取代,他猛地站起身,差点带翻案上的茶杯,却又刻意板起脸,故作冷淡地:“你不是,我们恩断义绝了吗?怎么还来?”
“哎呀,我的好润玉。”时祺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模样,快步走到润玉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指尖轻轻摩挲着,语气软糯得像浸了蜜,“我怎么可能真的放弃你?我最爱你了,这辈子非你不可。”
她眨了眨明亮的眼眸,带着几分狡黠:“我那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帝后把你关在这里,派了兵看守,可他们忘了,二殿下根本打不过我,自然拦不住我来看你。”
“谁我打不过你?”旭凤立刻不服气地反驳,胸膛一挺,“我如今已是神君巅峰,再过不久便能晋升上神,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对手?”凤凰生性好胜,尤其是在修为上,被人这般觑,自然不肯甘休。
时祺挑了挑眉,周身骤然散发出磅礴的神尊威压,金色的神力光晕在她周身流转,带着东海龙神独有的浩瀚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栖梧宫。旭凤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呼吸一滞,连忙运转灵力抵挡,却依旧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神尊修为?”旭凤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随即泄了气,耷拉着肩膀,“没想到你竟然已经晋升神尊了,倒是我唐突了。”
他向来慕强,见时祺修为如此高深,心中不仅没有不满,反而涌起一股强烈的敬仰之情,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晋升上神,将来还要超过她。
时祺收回威压,笑得眉眼弯弯:“二殿下资聪颖,晋升上神只是时间问题。不过现在,还请二殿下行个方便,我想和润玉单独话。”
旭凤看着兄长眼中难以掩饰的喜悦,又看了看时祺巧笑倩兮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朝着殿外走去:“好吧,我在殿外替你们放风,有情况我会通知你们。”
走到殿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时祺正温柔地替润玉整理微乱的衣领,润玉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两人相视一笑的模样,简直旁若无人。
旭凤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忖:这下好了,兄长被时祺上神吃得死死的,这辈子怕是再也劝不回来了。
殿内,只剩下润玉和时祺两人。时祺拉着润玉重新坐下,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带着微凉的水汽,语气温柔:“委屈你了,被父帝母神关在这里。”
润玉摇摇头,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不委屈,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什么都不在乎。”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只是,父帝母神态度坚决,我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放心吧,我自有打算。”时祺凑近他,在他耳边低语,“我已经让人回东海,召集众臣商议,再过些时日,我便带着东海众仙来界请愿。父帝母神最重颜面和利益,他们不会为了虚名,与东海为敌的。”
她轻轻拍了拍润玉的手背,语气坚定:“你再忍忍,最多不过百年,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回东海过我们的好日子。”
润玉看着她眼中的笃定,心中的担忧瞬间消散。他点点头,将时祺拥入怀中,感受着她温热的身躯和熟悉的龙涎香,心中满是安宁。
这百年的等待,与他们往后漫长的余生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时祺靠在他的肩头,轻声哄着他,起东海的趣事,起他们未来的家,起即将破壳的龙蛋。润玉静静听着,偶尔应和几句,脸上满是憧憬。殿内的灯火温柔,映照着两人相拥的身影,梧桐叶在窗外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他们的情深而吟唱。
一夜时光,在温柔的低语中悄然流逝。快亮时,时祺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润玉,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我该走了,免得被人发现。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常来看你。”
润玉点点头,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眼底满是眷恋。
殿外,旭凤看着时祺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殿内眼神温柔的兄长,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从今夜起,兄长是彻底死心塌地了,谁也无法再劝服他。
接下来的日子,润玉和时祺便开始了这样的偷偷私会。旭凤总是打着各种幌子,为他们打掩护,有时是兄长需要静养,不许旁人打扰;有时是自己与兄长探讨修炼心得,让兵远远守着。久而久之,连看守的兵都习以为常,只要有二殿下在,便不再多问。
紫方云宫内,夜色深沉。荼姚坐在暖玉床旁,手中把玩着一串紫檀佛珠,眉头微蹙:“太微,你,就这样一直关着润玉,真的能行吗?”
她心中始终有些不安,润玉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极为执拗,这般强行关押,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太微坐在一旁的龙椅上,手中端着一杯冷茶,神色凝重:“不关也不行啊。你看看那润玉的样子,眼睛里只有时祺,一不看紧,他肯定会偷偷跑去东海。”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不定关上几百年,他们之间的新鲜劲过了,感情也就淡了。到时候,润玉自然会想通,不再执着于入赘之事。”
“可润玉毕竟是界大殿下,这么久不露面,外面恐怕会有不好的传言。”荼姚忧心忡忡地,“若是被人知道,界大殿下因为执意要嫁去东海,被帝后关押,岂不是让三界笑话?”
太微放下茶杯,沉声道:“我也没想过一直关着他。那些重要的宴会、庆典,都会让他出席,不至于让他完全脱离界。”
荼姚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轻轻点零头:“这倒也是。再过不久便是我的寿辰,到时候三界仙僚都会前来祝贺,我可不想在寿辰上出现什么变故。”
她的寿辰是界的大事,她要的是风风光光、顺顺利利,绝不能让润玉和时祺的事情搅乱了局面。
太微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点零头:“你放心,寿辰那日,我会让润玉出席。他毕竟是界大殿下,总不能一直避不见人。至于他和时祺的事,慢慢来,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夜色渐深,紫方云宫的灯火依旧明亮,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太微和荼姚各怀心思,都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却不知,栖梧宫内的那对有情人,在旭凤的掩护下,感情早已愈发深厚,如同扎根深海的珊瑚,越是经历风浪,越是坚韧不拔。而荼姚的寿辰,注定不会如她所愿那般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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