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程序”！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丧钟，在仓库内敲响。几乎在声音落下的瞬间，阴影处那堆设备中，几个原本看似锈蚀的通风口猛地翻转，露出了后面幽深的枪口，红色的瞄准激光瞬间锁定了门口的赵辉！与此同时，仓库顶部的几个角落，也降下了类似自动防御炮塔的装置，发出低沉的充能声！
“守夜人”AI的善意伪装被彻底撕破！赵辉的警告是真的！这根本就是一个针对她“观察者”数据的精密陷阱！
“赵辉！趴下！”林悦厉声喝道，身体已经本能地向着旁边一台厚重的废弃机器后方扑去！
“哒哒哒哒——！”
灼热的弹流如同金属风暴，瞬间席卷了赵辉刚才站立的位置！合金门框被打得火星四溅，碎屑横飞！
赵辉在林悦出声提醒的瞬间，也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反应速度，他并非简单地趴倒，而是就势一个狼狈却有效的翻滚，躲到了门侧一个由大型管道形成的狭窄死角里。子弹追着他的身影，在管道壁上凿出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凹坑！
“悦姐！相信我！”赵辉在枪声的间隙嘶声大喊，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变形，“我在通风管道里……看到了他们的日志！‘守夜人’的核心指令在一个月前就被覆盖了！它现在只听命于‘仲裁者’！它跟你的所有话，都是为了降低你的警惕，延长连接时间，以便更精确地扫描你的意识特征，完善那个该死的‘共鸣’武器！”
林悦蜷缩在机器后方，心脏狂跳，大脑却在飞速消化着这惊悚的信息。赵辉的话逻辑清晰，细节具体，不像是凭空捏造。而且，如果他也是陷阱的一部分，根本没必要现身警告，更不会遭到“守夜人”的攻击。
那么，赵辉是可信的。这个认知让她稍微松了口气，但眼前的危机却丝毫没有解除。
自动武器的射击暂时停歇，似乎在重新装弹或者调整目标。但那种被锁定的致命威胁感依旧存在。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你身上的……‘污染’是怎么回事？”林悦趁着这短暂的间隙，快速问道。她必须确认赵辉的状态。
“我……我按照你制造的混乱，从一条通风管道爬进来的……”赵辉的声音带着后怕和痛苦，“里面……里面有很多奇怪的……能量残留……我不心接触到了一团……像是废弃的……意识数据碎片……然后……然后就感觉脑袋像要炸开……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和知识……也……也隐约能感觉到一些……这个设施的……结构……”
意识数据碎片？被动接收了废弃的实验数据？这解释了他为何能找到这里，以及他身上那股不稳定的意识波动和突然增长的“知识”。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在“海妖”这种地方，并非没有可能。这或许也是一种另类的“污染”。
“你能控制吗？”林悦最关心这个问题。一个不稳定的队友，在关键时刻可能是致命的。
“我……我在努力！”赵辉咬着牙回答，“那些东西……很混乱……但里面……好像有关于这个设施……备用能源线路……和部分防御系统……的……信息……”
备用能源和防御系统？林悦心中一动。这或许是突破口！
就在这时，“守夜人”AI那冰冷的、毫无波动的电子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清除程序第一阶段完成。威胁目标一赵辉未清除。启动第二阶段：范围压制及活体捕获。”
仓库顶部的自动炮塔发出了更高频的充能嗡鸣，枪口开始微微调整角度，显然准备进行覆盖性射击！而阴影处，也传来了某种机械臂移动的摩擦声，似乎准备发射捕捉网或者麻醉弹！
不能再待下去了！
“赵辉！听着！”林悦当机立断，语速极快，“我吸引火力！你利用你脑子里那些信息，找到备用能源线路或者防御系统的薄弱点，想办法制造混乱，或者打开一条出路！”
“可是悦姐你……”
“没时间可是了！照我的做！”林悦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猛地从机器后方探出身子，手中握着的不是武器，而是那台加密电脑！她将电脑屏幕朝向自动炮塔的方向，快速调出一个界面，同时将残存的“观察者”感知力疯狂注入！
她不是在攻击，而是在“展示”！将她脑海中那些关于“观察者”协议的、相对表层但足够复杂的技术模型和数据流，如同放电影一样，投射在电脑屏幕上，并辅以精神力的轻微外放，人为地制造出一个高强度的、富含“观察者”特征信号的“信息源”！
她要让“守夜人”AI和它背后的“仲裁者”认为，她正在尝试进行某种深度的数据连接或权限破解！对于一个旨在捕获她意识数据的陷阱来，这个“信息源”的诱惑力，远比攻击它本身更大！
果然！
几乎在她“展示”的瞬间，所有自动炮塔的充能声骤然停止，锁定了她手中的电脑！阴影处的机械臂也调转了方向，数个细的探头伸出，对准了她，开始高速扫描和分析她制造出的数据流！
“检测到高价值‘观察者’协议数据溢出……优先采集……暂停清除程序……” AI的电子音带着一丝程序化的“优先”判断。
就是现在！
“赵辉！动手！”林悦维持着数据“展示”，大声喊道！
躲在管道死角的赵辉，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被决然取代。他闭上眼睛，额头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调动脑海中那些混乱的、不属于他的知识和记忆碎片。几秒钟后，他猛地睁开眼，指向仓库西北角一个不起眼的、布满了老旧线缆的配电箱！
“那里！……有一条……老旧的……独立照明回路……连接着……东侧通道的……应急气密门……的……电子锁备用电源！……切断它……或者……短接……可能……能强行打开……那扇门！”
他的信息虽然断断续续，但指向明确！
林悦没有任何犹豫，在维持数据“展示”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从背包里摸出了多功能工具钳和一段导线！她不能离开当前位置，否则“诱饵”效果会消失。
“赵辉！你去！”她命令道。
赵辉看了一眼那些暂时被“数据”吸引的自动炮塔和探头，一咬牙，从死角中猛地窜出，压低身体，如同猎犬般扑向那个配电箱！
他的动作因为受伤和紧张而有些踉跄，但目标明确。他冲到配电箱前，用那只好手笨拙却迅速地撬开外壳，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颜色各异的线缆。他根据脑中那些混乱的“知识”，快速辨认着，手指颤抖却精准地找到了那根特定的线路……
“守夜人”AI似乎察觉到了能量流向的异常变化，电子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警告：
“检测到未授权能源操作……判定为协同威胁……恢复清除程序……”
自动炮塔的充能声再次响起，炮口开始艰难地在林悦的“数据源”和赵辉之间摇摆！
“快点！赵辉！”林悦感到压力骤增，维持数据“展示”对精神的消耗巨大，她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几乎要裂开！
“找到了！”赵辉低吼一声，用工具钳猛地将两根特定颜色的线缆粗暴地短接在一起！
“噼啪——！”一阵耀眼的电火花从配电箱里爆出！
与此同时，仓库东侧那扇厚重的、之前毫无动静的应急气密门，发出了“嗤”的一声轻响，门框边缘的密封条泄气，门上的红色指示灯闪烁了几下，然后……缓缓地向内滑开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门后，是一条更加黑暗、不知通向何方的通道！
“成功了！悦姐！门开了！”赵辉惊喜地喊道。
“走！”林悦立刻停止数据“展示”，将电脑塞回背包，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从机器后冲出，直奔那扇开启的应急门！
“威胁目标逃离！最高优先级！阻止他们！”AI的电子音终于带上了一丝程序化的“急促”！
自动炮塔的枪口瞬间锁定林悦移动的身影，灼热的弹流再次倾泻而出！
“悦姐心！”赵辉见状，想也不想，竟然从配电箱后扑出，用身体挡在了林悦和弹道之间！
“噗噗噗——！”
数发子弹瞬间击中了他的后背！血花在他的研究员制服上猛地绽开！
“赵辉！！！”林悦目眦欲裂，猛地回身，一把抓住踉跄倒下的赵辉，用尽全身力气，拖着他一起，撞进了那条刚刚开启的应急通道！
“砰！”
几乎在他们进入通道的下一秒，应急气密门仿佛失去了动力支撑，猛地重新闭合！将追射而来的子弹和“守夜人”AI冰冷的电子音，彻底隔绝在外！
通道内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
只有林悦粗重的喘息，和赵辉压抑不住的、带着血沫的痛苦呻吟。
林悦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感受着赵辉生命的温热和鲜血的黏腻，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信任得到了验证，代价却如此惨重。
她打开探灯，看着怀中脸色惨白、气息微弱的赵辉，声音沙哑而颤抖：
“坚持住……赵辉……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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