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舒重新执起筷子，心情颇好地继续品尝各色饺子，尤其是皇后那一盘。她一边吃，一边在脑子里懒洋洋地跟进忠闲聊：
[姜云舒：啧，这醋闻着是挺香，喝下去估计够呛。]
[进忠：……您可真够坏的。]
[姜云舒：哪里坏了？我这是公平公正。她还想白吃饺子？门都没有！我自己都不够吃呢。]她理直气壮，
[不过真的，皇后宫里这饺子馅调的是真好吃，晚上我带你去尝尝。]
[进忠：……奴才跟着您，有口福了。只是……玫主儿若知道您这么公平公正，不知会不会后悔没给您也做身衣裳。]
姜云舒差点被饺子噎住，气笑了。
[姜云舒：……进忠，你是不是一不挤兑我你就浑身难受？！]
[进忠：奴才不敢呢。]
[姜云舒：少来！晚上罚你不许吃饺子！]
[进忠：那奴才便看着您吃，也是一样的。]
—— ——
自打立冬家宴过后，宫里着实安静了一段日子。
各宫有子嗣的妃嫔忙着照顾新生儿，无子的也忙着巩固恩宠。
连最闹腾的高曦月，都因为新得的公主而分去了大半精力，不再整日想着找茬。
唯独延禧宫东配殿……
如懿的日子越来越难过。答应份例的清苦尚可勉强忍受，但那种无人问津的滋味，却如同钝刀子割肉，一日日消磨着她的心气。
御前，彻底没了能帮她话的人。
李玉被调去了永和宫，就再也没跟她联系过。
进忠……眼里只有皇上，对她从无好脸色，甚至带着一种让她心底发寒的敌意。
她需要一个能在御前得上话的人，一个能偶尔替她传递消息……甚至帮她在皇上面前美言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了……御前大总管王钦身上。
这日，内务府刚送来一批过冬的炭，照例是下等黑炭，烟气重，数量也勉强只够白日取暖。
惢心指挥着太监将炭搬进来，自己则仔细地用火钳将炭块码放整齐，愁容满面。
这样的炭，夜里她们这些守夜的宫人，怕是难熬。
如懿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卷早已翻旧聊《女则》，目光却并未落在书上，而是幽幽地看着惢心忙碌的背影。
“惢心。”她忽然开口，声音轻柔。
惢心连忙放下火钳，擦了擦手走过来：“主儿，您有何吩咐？”
如懿放下书卷，拉起惢心的手，轻轻拍了拍。
她觉得惢心的手因为常年劳作，有些粗糙，不如她自己的手保养得细腻。
如懿满意的点点头。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跟着我……净吃苦头。”
惢心鼻子一酸，连忙摇头：
“主儿别这么，伺候您是奴婢的本分。”
“本分归本分，”如懿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
“可我们主仆，总不能一直这么熬着。皇上……皇上只是一时之气，我们得想办法，让皇上想起咱们的好才校”
惢心垂下头，声道：“可是主儿，咱们如今……连皇上的面都难见。”
“是啊，难见。”如懿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惢心，
“所以，咱们得找个能常在皇上跟前走动的人，帮着递个话，情。”
惢心心头一跳，隐约猜到主子的意图，声音更低了：“主儿是指……御前的哪位公公？”
“王钦，王总管。”如懿直接点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虽然年纪是大了些，可终究是养心殿的大总管，资历深，面子总还是有的。而且，我瞧着，他……对你似乎挺和气的。”
上次王钦来传旨时，虽态度倨傲，但目光扫过惢心时，确实停留了片刻。
惢心脸色白了白，猛地缩回手，跪了下来，声音带着惊惶：
“主儿！这……这万万不可！王总管他……他年纪那么大，而且……而且宫里谁不知道他……”
贪财，好色，不要脸。
如懿脸上的温和淡去，眉头蹙起，带着一丝不解：
“惢心，你这是怎么了？王总管年纪大些又如何？他是御前总管，身份尊贵，配你……是绰绰有余了。”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幽怨，
“难道，连你也不愿意帮我了吗？看着我在这里受苦，你心里就好受吗？我们主仆一场，如今竟连这点事，你都不愿为我做了？”
她着，眼圈微微泛红，别过脸去，一副伤心失落的模样。
就在惢心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股浓烈的黑气钻进了惢心的大脑，她忽然觉得大脑一阵麻木，紧接着脑子里不断传来……
主儿得对……王总管是御前总管……身份尊贵……主儿需要帮助……我该帮主儿……
她眼神变得有些木讷，缓缓点零头：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会找机会，去对王总管示好。”
如懿这才转回脸，破涕为笑，温柔地替她理了理鬓发：
“好惢心，我就知道你最贴心。你放心，只要王总管肯帮忙，咱们的日子一定能好过起来。到时候，我定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几日后，御花园偏僻角落。
惢心偶遇了正在巡视的王钦，她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挤出一丝羞涩的笑容，将一方帕子递了过去。
“王总管，奴婢……奴婢手拙，绣了方帕子，您若不嫌弃……”
王钦很惊讶。
他如今在御前的日子可不好过，进忠那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爬得飞快，皇上明显更倚重他，许多要紧差事都交给了进忠。
自己虽然顶着总管的名头，实则权力被架空了不少，心里早就憋着一股邪火。
皇后那边更是不知怎么了，严词警告他不许再打莲心的主意，否则慎刑司伺候。这让他又恼又怕。
此刻，见恭嫔身边的大宫女竟然主动向自己示好，王钦先是一愣，随即立刻眉开眼笑。
恭嫔再落魄，也是正经主子，她的贴身宫女，模样清秀，年纪也轻……
这不比看得到吃不着的莲心强？
他立刻换上一副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接过手帕，顺势就抓住了惢心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
“哎哟，好妹妹！这可真是……真是有心了！”
王钦的手油腻湿热，捏得惢心一阵恶心，她下意识想抽回，却没能成功。
王钦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热气喷在惢心耳畔：
“妹妹放心，你的心意……哥哥我懂。往后恭嫔娘娘的事，就是我王钦的事。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哥哥。在这宫里，哥哥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他拍着胸脯保证，眼睛却在惢心身上滴溜溜地转。
惢心被他抓着手，只觉得浑身冰凉，那股被操控的木讷感再次袭来，让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提不起，只能僵硬地点头，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谢……谢王总管。”
“叫什么总管，叫哥哥！” 王钦呲着牙笑了笑，又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好妹妹，快回去吧，仔细冻着。改日哥哥得了空，再去看你和恭嫔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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