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城郊,废弃的第三变电站。
电流的嗡鸣早已沉寂,风从破碎的玻璃窗缝中挤入,发出低哑的呜咽,卷起尘灰与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陈凡背靠着混凝土墙滑坐下去,掌心传来粗粝冰冷的触感,寒意顺着脊椎爬升。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的腥气和湿土的霉味,像一口深埋地底的铁棺缓缓开启。远处都市霓虹在际晕染出病态紫红的光幕,映得他半边脸轮廓模糊,如同鬼影。
他掏出手机,指尖用力按压电源键——屏幕漆黑如墨,毫无反应。那枚录灵玉简的离线副本,就藏在这死寂的电路深处,却再也无法唤醒。一股无形而霸道的力量笼罩整座城市,如巨网垂落,密不透风。这就是龙渊阁联合武者协会启动的“净言结界”:它不仅封锁灵网,更深层干涉一切灵力波动的记录与读取。任何携带“地脉采补”、“哭魂井”等关键词的载体,都会被扭曲、屏蔽,最终化作无意义的乱码。
他们想让真相蒸发。
“白,看到了吗?这就是他们的手段,直接修改规则。”陈凡的声音在空旷厂房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嘲。
空气微微扭曲,一只通体雪白、巴掌大的狐狸虚影浮现而出,绒毛边缘泛着微弱的因果金光。是功德系统的器灵白。
“宿主,”它甩了甩尾巴,声音奶声奶气却清晰,“他们能封住灵力信息流,可封不住物理渠道。”
“得对。”陈凡嘴角扬起,那抹笑在昏暗中锋利如龋
他没有丝毫动摇,仿佛早知此局必至。从背包中心取出一卷画纸,轻轻展开,贴在斑驳墙面上。那是苏晚萤熬了半宿,用最原始炭笔手绘的“经脉毒素扩散示意图”。图上人体经络清晰勾勒,黑色纹路自丹田蔓延,如毒藤缠绕主脉,每一段都标注着娟秀字:“灵力运转迟滞”、“生机溢散”、“神魂枯萎”……字迹边缘有反复擦拭重描的痕迹,像是执笔者曾数次停笔哽咽。
这是他们提前准备的“物理备份”,一笔一划皆由血肉之躯亲手刻下,无法被结界抹除。
“他们删得了数据,删不掉人亲眼所见;改得了记录,改不了刻进骨子里的恐惧与愤怒。”陈凡低声着,从包里拿出纸、笔,还有一枚青铜印。
印章入手冰凉沉重,底部篆刻四字——“养源部印”。这枚从龙渊阁外围人员身上“借”来的信物,是他打入敌人内部的钥匙。养源部,正是处理“经脉枯竭”选手的秘密机构。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誊抄关键证据。每一页完成,便郑重盖上伪造的“养源部丙等供奉”印章。朱红印泥在昏黄光线下宛如干涸的血痂,留下一道道不可磨灭的印记。
凌晨两点,城市陷入最深的睡眠,一场无声战争已在阴影中点燃。
唐九娘一身黑色骑手服紧裹身形,脚步轻巧如猫,穿梭于无人街巷。她将三百份叠得方方正正的纸质传单,熟练塞进外卖箱夹层、快递柜缝隙、地铁座椅底下,甚至用一截鱼干,把一份绑在流浪橘猫颈圈上。
传单正面,是直播中那口青铜鼎炉内万千魂影挣扎的截图缩略图,画面扭曲狰狞,仿佛能听见灵魂撕裂的哀嚎。背面印着冷静却刺骨的文字:
> “你身边,有没有参加完演武大赛后突然虚弱、甚至失踪的人?扫码寻找真相——若网络被封,请于每日午后,去城南‘归尘堂’香火店后门,三长两短,叩门问询。”
她将最后一份放进共享单车车篮,看着那只橘猫敏捷跃上墙头,消失在夜色中,嘴角勾起冷笑:“修仙的怕什么?怕凡人睁眼。我不发神通法帖,我发的是催命的‘家书’。”
与此同时,在市第一人民医院,苏晚萤借值夜班之便,悄悄将几份关于“群体性不明原因衰竭症”的内部病例摘要,混入即将下发至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常规通报文件夹郑纸页翻动时,指尖掠过那些年轻名字与异常指标,心头一阵阵发紧。
信息,正以最原始、最接地气的方式,野火般重生。
清晨六点,东城区武协会员晨练场。
晨曦微露,空气清冽带霜。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拳师刚收完太极势,气息未平,忽剧烈咳嗽起来。一张折好的纸从练功服怀中飘落。
旁边弟子捡起哄笑:“柳老头,您也信这个啊?‘东域演武背后的代价’……哟,还有照片!”
照片上是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名桨蝉”,去年武道大会后“因病退赛”的明星选手。旁侧附着陈凡誊抄、苏晚萤整理的症状对照表。
老人一听“蝉”二字,脸色骤然煞白,一把夺回传单,双手颤抖不止:“我徒弟蝉!去年上了擂台,回来就累,两个月后就躺在床上不能动!医生查不出病因!你们还笑得出来?!”
怒吼如惊雷炸响,全场寂静。有人默默掏出手机拍照,有韧头疯狂翻通讯录——猛然惊觉,身边竟也有那么一两个参赛后销声匿迹的熟人。
街对面茶楼屋檐下,一名戴青铜面具、身形挺拔的男子静静伫立。他是演武大会执法者,铁面判官。手中古朴因果秤微微晃动,无数细若蛛丝的金色光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秤盘上方凝成一片朦胧光晕。
“民怨成丝,众愿如网……原来,功德不在庙堂,而在人间。”他低声自语,面具后的眼神首次泛起剧烈波澜。
上午九点,龙渊阁顶层议事厅。
闭目调息的萧断岳猛然睁眼——手侄寒魄采星诀》古卷无风自燃,转瞬化为飞灰。而那灰烬盘旋空中,竟拼出三个扭曲大字:“哭魂井”!
一滴冷汗滑落额角。
地宫封印正在被外界庞大的集体意念冲击,前所未有地削弱!
“少主!”长老莫问冲入,面色惨白,“东南方灵脉锚点出现剧烈紊乱,七名维系阵法的供奉陷入共鸣性昏厥!他们的神魂……像是被无数人在耳边哭喊!”
“是谁?!”萧断岳一掌劈向紫檀木案,坚逾精钢的桌面瞬间布满裂痕,“是谁让这些蝼蚁,听见霖宫里亡魂的哭喊?!”
话音未落,执事连滚爬入,声音发颤:“少主!山门外……跪了上百人!都是这两年参赛后失踪或病倒选手的家属!他们举着写满名字的白布条,要见‘养源部’负责人!”
萧断岳豁然起身,冲到窗边。晨光刺目,他眯眼望向山门方向——那一片连绵沉默的白色,如钢针扎入心口,剧痛难忍。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雨夜,第一个实验体在他面前咳出黑血,喃喃:“爹……我不想死……”
当时他亲手焚毁报告,以为世界会遗忘。
可现在,那些名字回来了,不是编号,是一张张脸,一声声哭喊,一片片压向山门的白幡。
“是谁……让这些蝼蚁听见了亡魂的哭喊?”他嘶吼,声音里竟有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正午时分,城南,“归尘堂”后巷。
陈凡换上洗得发白的旧夹克,背着帆布包,从暗门走出。包里是最后一批传单,以及一个反复播放确认效果的微型录音笔。
里面录着受害者“蝉”被功德之力短暂唤醒时的最后一句话——
声音微弱沙哑,却撕心裂肺:“哥哥……我不想……不想当肥料……”
陈凡抬头看,云层奔腾翻涌,如怒潮压城。
口袋里的手机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他取出,屏幕依旧漆黑,但一道隐晦灵力波动短暂浮现,构成一行转瞬即逝的文字:
“城防调度中心b区主服务器,将于今晚零时进行月度重启维护,窗口期,三分钟。”
无署名,但那波动频率带着因果轮转的独特律动,与铁面判官腰间因果秤的气息如出一辙。
陈凡笑了,笑容里有了然,也有决绝。
“判官大人,您也开始站队了?”
他将手机揣回兜里。三分钟,足够把所有备份注入政务公开镜像库;足够触发预设舆情响应协议;也足够让一百万个普通人,亲眼看见那口吞噬灵魂的鼎炉。
他转身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仿佛一滴水融入大海。
他的身影平凡无奇,但低沉的自语却在喧嚣中清晰可闻,带着山雨欲来的凛冽:
“封得住网,封不住嘴。这一波,我请百家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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