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心蝶渊的雾气散得彻底,光漏下来,在两人交缠的手背上镀了层金。
凤知微望着自己手背上那片新长出的紫鳞,又去看沧夜手背上的金鳞,忽然低笑出声:“你看,我们倒像是被对方咬了一口。”
沧夜的指腹轻轻摩挲她手背上的鳞片,眼尾的暗紫鳞纹随着动作忽明忽暗:“这是腾蛇与凤族的血契,刻进骨里的。”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方才你渡魂给我时……我看见你识海里的命灯了。”
凤知微的笑意微滞。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命灯什么样——灯芯细若游丝,火苗发着青惨惨的光,像随时会被风吹灭。
那是重生时就落下的暗伤,前世被挚友用淬了蚀骨毒的剑捅穿心脏,魂魄碎成七片,即便重生也补不全。
如今又渡了半魄给沧夜……她垂眸看自己的掌心,金血的颜色都淡了些。
“阿微。”沧夜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玄色大氅裹住两人,“回魔域。”
“我自己能走。”凤知微推他胸口,却在触到他心口时,摸到一道新的锁痕——第九道锁链入体时留下的,此刻正泛着淡金的光,和她脸上的逆鳞纹相映。
她手指一顿,终究还是环住他脖颈,将脸埋进他肩窝,“沧夜,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你是我的麻烦。”沧夜的声音闷在她发顶,“专属的。”
魔域的风裹着硫磺味扑来,却在触及沧夜周身的魔焰时自动散开。
凤知微望着脚下快速倒湍山峦,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道:“锁魂姬呢?”
“她跟着来了。”沧夜侧头,玄色发尾扫过她鼻尖,“方才在渊口,她捡了半块链残片。”
凤知微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锁魂姬已经跟在他们身后,盲眼上的血痕彻底褪去,露出一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睛。
她怀里抱着半块焦黑的锁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听见凤知微的声音,便轻声道:“我想……去断链僧的草庵。”
“断链僧?”凤知微皱眉,“我在活典里见过这个名字,是专替人解命锁的流浪僧人,可三百年前就销声匿迹了。”
“他还活着。”锁魂姬的指尖抚过锁链残片上的刻痕,“这锁链上有他的佛偈,我跟着气味找了三百年……”她突然顿住,抬头望向魔域最北边的方向,“他在那里。”
沧夜的脚步微滞。
他能感觉到,凤知微的体温正在下降。
她的指尖搭在他颈侧,像两片薄冰。
他加快速度,魔焰裹着两人冲进寝殿,将她轻轻放在铺着赤焰貂的软榻上。
“我去取冰魄草。”他转身要走,却被她攥住手腕。
“不用。”凤知微扯了扯他的衣袖,“陪我坐会儿。”
沧夜喉结动了动,坐下来将她拢进怀里。
她的头靠在他心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忽然伸手摸他的脸:“你突破圣境了?”
“嗯。”沧夜握住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方才锁魂姬的锁链崩断时,我借机破了境。”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可我能感觉到,你的寿元在流失。”
凤知微的睫毛颤了颤。
她早该想到的。
归墟同心链共担的不只是痛苦,还有寿数。
双生逆鳞觉醒时,活典里的预言浮现在她脑海:“逆鳞同生,命火同熄。”她原以为能撑到拆了神殿的墙,可现在……
“阿微。”沧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你瞒不过我。”
凤知微抬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紫魔纹——那是他情绪剧烈波动的征兆。
她忽然笑了,指尖轻轻碰他眉心:“沧夜,你知道我前世是怎么死的吗?”
他没话,只是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被最信任的师兄捅穿心脏。”凤知微的金瞳里浮起薄雾,“他我挡了他的路,我不该抢了他的才之名。我倒在血泊里时,想的不是恨,是遗憾——遗憾还没看够这世间的山山水水,遗憾没遇到一个能让我心甘情愿共赴黄泉的人。”
她的手指抚过他喉间的锁痕:“现在我遇到了。黄泉太脏,可如果是和你一起……”
“不许这种话。”沧夜突然低头吻住她,力道重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他的魔焰不受控地涌出来,将软榻周围的帷幔烧出个金紫色的光罩,“我活了一万年,从前觉得命长是负累,现在只恨它太短。”
帷幔外传来细碎的响动。
凤知微偏头,看见一只指甲盖大的飞虫从窗缝钻进来,翅膀泛着青灰色的光,正绕着光罩打转。
她瞳孔骤缩:“寿蚀蛾!”
沧夜的魔焰瞬间凝住。
他当然听过这名字——魔域古籍里记载的灾厄之虫,专食命魂气息,被盯上的人,寿元会像被虫蛀的木梁,一日朽三分。
更可怕的是,这虫是“逆命”的征兆,命数越逆,招来的蛾越多。
“怎么会这么快?”凤知微撑着要起身,却被沧夜按住,“双生逆鳞刚觉醒,它就来了……”
“是我招来的。”锁魂姬的声音从帷幔外传来。
她抱着锁链残片站在门口,盲眼已经能视物,“链断时,逆命的气息惊动了混沌海。寿蚀蛾是来讨债的。”
凤知微望着那只绕着光罩撞得头破血流的蛾子,忽然笑了:“讨债?我凤知微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讨债。”她转头看向沧夜,“去把活典拿来。”
沧夜皱眉:“你现在需要休息。”
“听话。”凤知微捏了捏他的耳垂,“我要给这虫子改个名字。”
活典飞到她膝头,金页自动翻到“命名”那章。
凤知微的指尖蘸了金血,在空气中划出咒文:“寿蚀蛾,寿蚀蛾……你食的是逆命之息,那便改名疆逆哺蛾’如何?”她的金瞳里浮起逆鳞纹,“从此你食的每一口命息,都要反哺给宿主。”
那只蛾子突然发出尖啸,翅膀上的灰粉簌簌落下,竟变成了金粉。
它撞开光罩,停在凤知微手背的紫鳞上,触角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
“成功了?”锁魂姬瞪大眼睛。
“没。”凤知微望着手背上那点金粉,“它只是暂时认主。逆命的代价是道的债,不是改个名字就能还清的。”她抬头看向沧夜,“但至少……能拖些时日。”
窗外突然传来清越的佛号。
“阿弥陀佛。”
一道灰影从檐角跃下,是个穿百衲衣的老和尚,怀里抱着半人高的链残片,每片残片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佛偈。
他望着凤知微手背上的逆哺蛾,合掌道:“女檀越这是招了因果啊。”
“断链僧?”锁魂姬惊喜地扑过去,“您还活着!”
老和尚摸了摸她的头,目光转向凤知微和沧夜交缠的手背:“双生逆鳞,逆命同修,好一场惊世的缘法。”他叹了口气,“可檀越可知,逆命者需受三重劫?”
“哪三重?”沧夜的声音冷得像冰。
“一曰魂劫,二曰命劫,三曰劫。”断链僧的目光落在凤知微逐渐苍白的脸上,“女檀越已经渡了魂劫,现在正受着命劫——寿蚀蛾是命劫的先锋军。等命灯灭了……”
“够了。”沧夜的魔焰暴涨,将老和尚掀出三步远。
凤知微拉住他的手,对断链僧笑道:“大师继续。”
老和尚整理了下被吹乱的僧袍,叹道:“要破命劫,需得找到‘命河之源’。那是混沌海里的一口泉,据能洗去逆命的因果。可……”他看了眼窗外翻涌的魔云,“混沌海有上古凶兽镇守,便是神境强者去了,也未必能活着回来。”
“我去。”沧夜脱口而出。
“不校”凤知微按住他的手腕,“你刚突破圣境,混沌海的压力不是你能承受的。”她转头对断链僧道,“大师可知命河之源的具体位置?”
老和尚摇头:“只知道在混沌海最深处,靠近‘归墟’的地方。”他指了指锁魂姬怀里的锁链残片,“这半块链是从归墟里捞的,或许能当引路人。”
锁魂姬立刻将残片递过去:“给你。”
凤知微接过残片,指尖抚过上面的佛偈,忽然挑眉:“大师,这些偈子是你刻的?”
“老衲当年替人断锁,每断一链便刻一偈。”断链僧笑道,“后来发现断得越多,因果越重,便躲进深山里抄经。没想到……”他看了眼沧夜,“还是被这逆命的气息勾出来了。”
“大师可愿随我们去混沌海?”凤知微将残片收进活典,“多个人,多份助力。”
断链僧合掌:“老衲本就是来了断因果的,自然奉陪。”
窗外忽然掠过一群逆哺蛾,翅膀上的金粉在阳光下连成金线,像一条通往混沌海的路。
凤知微望着那金线,将额头抵在沧夜心口:“等我拿到命泉,我们就去看忘川的彼岸花,好不好?”
沧夜的手臂收紧,几乎要将她嵌进骨血里:“好。我带你看遍所有你想看的风景,直到……”他喉结滚动,“直到我们的命灯,一起燃到油尽。”
火典突然发出清鸣。
金页翻到最后一页,“沧夜,凤知微”旁边,多了一行新字:“逆命同修,生死同途。”
字迹在阳光下流转着金光,像他们交缠的命线,从此再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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