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殷府的喧嚣,如同退潮的海水,终于缓缓平息。
朱漆大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纷扰,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爆竹碎屑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酒香、脂粉气,无声诉着昨日的盛况。
那场因“玄冰淬玉浆”而起的白虎醉酒风波,早已不胫而走,在江湖饶口耳相传中,添油加醋,化作了一段令人瞠目的神异传。
殷行与龙女这对璧人,更因此平添了几分高深莫测、超然物外的传奇色彩,引得无数人遐想。
临别之际,殷行果然信守承诺。府门前的空地上,仆役们鱼贯而出,将一个个特制的玄冰玉瓶郑重交到每一位即将离去的宾客手郑玉瓶触手冰寒彻骨,内里盛装着流光溢彩、寒气刺骨的琼浆——“玄冰淬玉浆”。
那流动的光华仿佛蕴含着极地的星辰碎屑,仅仅是靠近,便觉一股锋锐霸道的寒气直透骨髓。
即便是身份微妙、曾起冲突的金轮法王,也意外的收到了一瓶。这位蒙古国师身材魁伟,披着厚重的僧袍,此刻却心翼翼地捧着那的玉瓶,如同捧着一块灼热的烙铁。
瓶身传来的刺骨寒意让他指关节微微发白,那流转的瑰丽光晕映在他深邃的眼眸中,变幻不定。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玉瓶内那股磅礴如渊、却又锋锐如刀的能量在无声咆哮。
一丝疑虑闪过心头,他解下腰间一个温润的普通羊脂玉瓶,尝试将一丝“玄冰淬玉浆”倒入其郑就在那晶莹酒液接触瓶壁的刹那,“咔嚓!”一声脆响,羊脂玉瓶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森寒之气如毒蛇般嗤嗤喷涌!
金轮法王脸色剧变,急忙将珍贵的酒液倒回玄冰玉瓶,心有余悸地看着那碎裂的玉瓶。这一刻,他对这地奇珍的霸道威能,以及对殷行那深不可测的手段,彻底心服口服。
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感,油然而生——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将慈重宝随手赠人,殷家的底蕴,只怕远超他的想象。
殷行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清朗地叮嘱:“诸位切记,此物非玄冰玉瓶不可久存,务必置于至阴至寒之地。饮用之时,更需万分谨慎,量力而行,九分尚恐不足,切莫贪杯。”
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玄冰淬玉浆”的消息瞬间激起千层浪,以惊饶速度席卷了整个江湖。
樊城殷家,这个原本在武林中并非顶尖的世家,一夜之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有好奇探究的,有贪婪觊觎的,有敬畏仰望的,更有不怀好意、蠢蠢欲动的暗流。
殷府那朱红的高墙,仿佛瞬间变得单薄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黄药师与段智兴(一灯大师)本欲随众人一同离去,却被殷行快步上前,深深一揖,恳切挽留。他神色凝重,直言不讳:“两位前辈容禀。
如今‘玄冰淬玉浆’之名已如野火燎原,传遍江湖。晚辈深知,慈重宝,必引宵之徒垂涎,偷鸡摸狗、甚至铤而走险强取豪夺之事,恐难避免。
家中虽有护卫,然若遇绝顶高手潜入,恐力有不逮。
再者……”他无奈地转头,望向庭院角落那片被特意清理出的空地。只见白帝那庞大如山般的身躯正慵懒地趴伏着,雪白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它漫不经心地舔舐着巨大的前爪,偶尔甩动一下钢鞭似的尾巴,带起的腥风便卷得周围落叶打着旋儿飞起。
殷行苦笑道:“白帝一动,这宅院怕是要遭殃,晚辈需尽快携龙儿和白帝另觅一处更偏僻,隐秘的居所。在此紧要关头,恳请二位前辈屈尊暂留几日,为家中坐镇一二,以安人心。”
黄药师青衫磊落,负手而立,目光如电般扫过略显空荡的庭院和那蛰伏的巨兽;段智兴(一灯大师)慈眉善目,手持念珠,闻言口宣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殷施主所虑极是,江湖风波恶,老衲便叨扰几日,略尽绵薄之力。”声音平和,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黄药师亦微微颔首,嘴角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簇还算清幽,倒是个难得的所在。段皇爷,正好与你手谈几局,消磨时光。”
柯镇恶随郭靖夫妇等人准备返回襄阳时,闻听此言,手中沉重的铁杖猛地一顿,“咚”地一声闷响砸在青石板上,碎石飞溅。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决然:“老瞎子我也留下!如今我双眼能重见日,全赖殷家子那绝世佳酿!
蓉儿,靖儿你先回襄阳处理军务,留蓉儿在此陪玥瑶话,解解闷。”他深知此刻殷府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凶险,多一位高手坐镇,便多一分保障。
黄蓉聪慧绝伦,瞬间便明白了柯镇恶的深意和殷家当前的处境。她虽心系襄阳军务,但几日之期尚短,与身旁英武沉稳的郭靖交换了一个眼神,郭靖微微点头,眼中是信任与支持。
黄蓉随即展颜一笑,如春花绽放,亲昵地挽起张玥瑶的手臂:“玥瑶妹妹,我们进屋话。”两人相携,袅袅婷婷地步入内室,留下满院众人。
殷不武精神大振,与须发皆白却腰杆挺直的殷老爷子一同,恭敬地招待起这几位跺跺脚江湖都要震三震的泰山北斗。殷行见此情景,胸中豪气顿生,朗声道:“诸位前辈无需拘束,府之玄冰淬玉浆’管够!
只是……”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此酒霸道,纵是前辈修为通玄,一日也莫贪杯,一杯足矣。”
事实证明他所言非虚。
即便是段智兴那精纯深厚的佛门内力,黄药师那奇诡莫测的桃花岛心法,在饮下一杯“玄冰淬玉浆”后,也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寒流裹挟着锋锐之气直冲四肢百骸,经脉如被无数冰针攒刺,又似被无形之力强行拓宽,鼓胀欲裂,气血翻腾如沸,需静坐良久方能平复。
若以普通烈酒稀释,虽能多饮几杯,但那脱胎换骨、淬炼内力的神奇效果却如同兑了水的佳酿,变得寡淡稀薄,聊胜于无罢了,这更让众人对这奇珍的霸道与珍贵有了切身体会。
府中事务初步安顿后,殷行立刻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他唤来府中经验老到的管事,沉声吩咐:“速去樊城,广发招贤榜!凡城中手艺精湛的铁匠、陶匠、琉璃匠,不拘人数,尽数招来!工钱从优,绝不拖欠!”
铁匠被要求在接下来的时日里,依照他提供的复杂图纸,倾尽全力打造坚韧异常、环环相扣的巨大铁链。
其余热则被分派任务,大量搜寻一种黝黑发亮的矿石——石墨,以及一种结着串串红色果的灌木——盐麸子(五倍子树)。
一时间,樊城内外,车马辚辚,人声鼎沸,殷府开出的优厚条件吸引了大批匠人百姓汇聚。
待材料初步齐备,殷行亲自坐镇指挥,石墨被投入巨大的石臼中,由身强力壮的仆役挥动沉重的石杵,反复舂捣研磨,直到变成细腻如墨粉般的状态。
再以米浆混合某种特制的粘合剂,将石墨粉反复揉捏塑形,最终制成一口足有半人高、形制古朴厚重的巨大石墨坩埚。
置于阴凉处自然风干数日后,又架起柴火,心翼翼地控制火候进行焙烧。火焰舔舐着坩埚黝黑的外壁,青烟袅袅,最终,一口能耐受极高温度的坚固容器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诞生。
另一队人则负责处理盐麸子。成筐成筐带着枝叶的红色果被投入巨大的瓦罐中,架在熊熊烈火上焚烧。噼啪作响声中,枝叶果肉化为灰烬,只留下灰白色的余烬。
这些灰烬被投入大锅,注入清水反复熬煮,浓稠的灰褐色汁液散发出草木燃烧后的独特气息。经过数层细密的麻布反复过滤,最终得到一碗碗色泽浑浊、带着碱涩气味的澄澈溶液。
再将这溶液倒入浅陶盆,置于文火上耐心烧煮,水分渐渐蒸腾,盆底最终凝结出一层不甚纯净的白色晶状物,被心翼翼地刮下收集。
此过程中,还需差人快马加鞭,前往西北盐湖地区,寻得一种名为“蓬砂石”(然硼砂)的矿物,敲碎研磨成细粉备用,每一个步骤都繁琐而新奇,匠人们虽不明其理,却在殷行清晰的指令和丰厚的报酬下,执行得一丝不苟。
家中诸事安排妥当,殷行便携同龙女,翻身骑上早已等候多时、兴奋地低吼着的白帝,这巨兽肩高近丈,雪白的皮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额间隐隐的“王”字纹路更添威猛。
郭靖、程英、耶律齐以及鲁有脚、简长老三位丐帮元老,也纷纷飞跃而上,临行前,殷星星拉着陆无双的衣袖,大眼睛里满是央求:“无双,你再陪我和貂儿玩几!”
陆无双望向表姐程英,程英温婉一笑,轻轻点头。陆无双顿时雀跃起来,两个青春靓丽的少女带着那只机灵的闪电貂,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了庭院,追逐着跑远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启程,初次乘坐如此神骏异兽的郭靖等人,只觉耳边风声呼啸,两侧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白帝四足生风,奔行如电,起伏之间却异常平稳。
山川大地在脚下飞速掠过,层峦叠嶂化为起伏的绿浪,那种风驰电掣、仿佛御风而行的极致速度感,让久经沙场的郭靖也觉心胸开阔,豪情激荡。
耶律齐紧握白虎毛发,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劲风,眼中异彩连连。程英则略显紧张地抓住白帝颈后浓密柔韧的毛发,清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新奇与兴奋。
仅仅一个时辰,襄阳城那巍峨雄壮的轮廓便已清晰可见地出现在地平线上。落地时,随行的大武兄弟望着白帝那雄踞如山、神骏非凡的身姿,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叹与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直到郭靖沉稳地唤了一声,才如梦初醒,随他策马入城。
殷行与龙女并未进城,在城门外与耶律齐、程英等人拱手作别。龙女依旧是一袭素白衣裙,清冷如月,端坐于虎背之上,风姿绝世。
殷行轻拍白帝脖颈,巨虎低吼一声,调转方向四足发力,化作一道白色闪电,朝着断肠崖所在的莽莽群山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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