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裘千仞胸中怒焰腾烧,眼中杀机如实质的寒冰迸射,猛地起身。
腰间戒刀似乎感应到主饶杀气,发出低沉的嗡鸣,“妹,二哥这就去替你宰了他!” 僧袍无风自动,一股凌厉刚猛的气势瞬间充斥茅屋。
“慈恩!” 一灯大师声音平和却蕴含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暮鼓晨钟,“红尘恩怨,爱恨情仇,皆是苦海之源。
多少痴缠,皆因‘情’字生忧怖,看破放下,方是解脱之道。”
“二哥且慢!”
裘千尺却猛地攥紧裘千仞的僧袖,抬起泪痕狼藉的脸,就在抬头的瞬间,那面对兄长的柔弱无助如潮水般褪去,眼底翻涌起刻骨的怨毒与近乎疯狂的算计,亮得骇人,“杀他?岂非太便宜了他!”
她的声音因极致的恨意而扭曲,“你可知,我被那公孙止挑断手足筋脉,弃于万鳄噬骨的深渊,生不如死!若非……若非一位神秘恩人出手相救,赐下玄冰淬玉浆,我早已是潭底枯骨!”
裘千仞与一灯大师同时一怔,裘千尺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蚀骨的恨意和某种隐秘的兴奋一同压下,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压抑的颤抖:“那人不仅救了我,更……指明了一条路。”
她目光灼灼,如毒蛇锁定猎物,紧紧攫住裘千仞,“他要我等‘助’公孙止一臂之力,‘淬炼’他的铁掌功!将他那身邪门功夫——阴阳倒乱刃法、闭穴功,统统熔铸一炉,注入铁掌功的根基之中!”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诱惑的弧度,“二哥,你想想!这是何等机缘?铁掌功若能融百家之长,臻至前所未有的绝巅,成就一门震古烁今的绝世武学!你……难道就不想亲眼见证这神功的诞生?甚至……亲手将其推向那无人企及的顶峰?”
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刀锋,字字句句都带着致命的寒意与蛊惑:“我要他活着!像个痴狂的武奴一样活着!我要他以为自己攀上了武学的绝顶,站在那众生仰望的云端……然后,” 她眼中凶光暴涨,“再将他狠狠拽下!摔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让他尝尝从九之上坠入万丈深渊的滋味!这,岂不比一刀了断痛快百倍、千倍!” 她紧握的双拳指节惨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一灯大师目光掠过窗外随风摇曳的竹影,轻诵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执念如渊,深陷苦海而不自知。”
裘千仞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冰冷的戒刀刀柄,那“融合绝学,臻至绝顶”八个字,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了他身体深处属于武痴的滔巨浪。
他指节忽然重重叩击在石案上的《金刚经》封面,发出沉闷一响:“妹可知哥当年为何剃度?”
裘千尺愕然抬眼,裘千仞目光如电,直视着她怨毒扭曲的面容,“大师点化,‘嗔怒如火,焚身害己’,今日观你心魔之炽,倒比当年的裘千仞,更像那修罗道中的恶鬼!” 话虽如此,但他眼底深处那丝对武学至高境界的渴望,却如暗流涌动。
一灯大师的目光再次落回裘千尺身上,那娇艳如花的容颜下包裹着蛇蝎心肠,令他心中暗叹造化弄人。
尤其当“玄冰淬玉浆”、“返老还童”的字眼浮现,一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划过段智心脑海——殷家“殷行!”
那个背负魔刀之名,又与黄老邪共同酿出慈逆之物的奇人!自己屋中珍藏的那一瓶,正是承了他一份大的人情!
原来裘千尺口中那神秘的“恩人”,竟是他!这份因果,骤然变得无比沉重,沉甸甸地压在一灯心头。
“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一灯大师再次叹息,这声叹息里包含了洞悉因果的悲悯与一丝沉重的无奈,他转向裘千仞,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也似一种对宿命的接纳:“慈恩,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
既已缘至,便随她走一趟绝情谷吧。”
于是,三人离了这方清幽净土,踏上了重返绝情谷的崎岖山路,沿途山明水秀,却无人有心赏玩,各自心头压着沉甸甸的巨石,唯有那如影随形、呜咽不休的山风,一路低语,仿佛预兆着风暴的临近。
踏入绝情谷,眼前景象令一灯大师与裘千仞心头巨震,昔日也曾煊赫一时的谷主公孙止,如今被一副奇重无比、寒光森森的铁镣死死锁住双手,形销骨立,状若疯魔。
蓬乱如草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余一双眼睛时而浑浊呆滞,时而迸射出狂乱暴戾的凶光,依稀残留着过往的狠毒,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疯狂的气息,比那呼啸的风声更令人窒息。
一灯大师望着眼前这具被仇恨与疯狂共同塑造的“人形兵器”,不禁缓缓摇头,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悲悯与沉重:“前番西毒欧阳锋搅动江湖的波澜刚平息,如今这绝情谷的业火又起……这纷扰红尘,何时方得清净?”
他双手合十,悲声宣诵,试图以佛光驱散这浓重的业障:“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然而,这蕴含无上智慧的佛偈,落入公孙止混沌癫狂的耳中,却如同滚油泼入烈火!
“殷行!赤练五散人!郭靖!你们这些蝼蚁!竟敢辱我!欺我!武林盟主之位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要将你们挫骨扬灰!挫骨扬灰!哈哈哈……!”
他嘶吼着,状若疯虎,沉重的铁镣被他拖拽得哗啦巨响,如同玄铁锁链在石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他竟不顾一切,体内残存内力激荡,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气势,朝着离他最近的裘千仞猛扑过去!
裘千仞眼神骤然冰寒,宽大的僧袍无风自动,面对这狂暴的扑击,他并未退避,只随意地一拂袍袖,一掌轻飘飘拍出,这一掌看似云淡风轻,却蕴含着铁掌功至刚至纯的雄浑内力,掌风激荡,隐有风雷之声!
“砰!”
一声闷响,狂扑而至的公孙止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身形剧震,踉跄着倒跌出去数步,才勉强以镣铐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喘息。
几乎就在同时,谷中那呼啸的狂风也攀至顶点,卷起漫尘沙与枯叶,凄厉地呜咽盘旋,仿佛整个山谷都在为这场扭曲的、注定的悲剧而沸腾、哀嚎!
裘千尺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已挡在两人之间,她先急急转向裘千仞,声音带着急切:“二哥,且慢!”
随即,她侧首望向一旁神色悲悯凝重的一灯大师,此刻,她眼中竟奇异般地褪去了所有怨毒与算计,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大师,您也看到了!
此人神志溃散,五感失调,早已非生非死!杀他,徒污了二哥的手,更遂了他解脱的妄想!莫忘了……我们的‘淬炼’!”
最后两个字,她得极重,如同冰冷的铁钉凿入人心。
一灯大师双手合十,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状若疯魔、兀自嘶吼的公孙止,又落在面容平静却心如寒铁的裘千尺身上。
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皮相,看到了纠缠不清的孽缘因果,看到了即将展开的、比死亡更残酷百倍的“淬炼”之路。
他沉缓而悠长的佛号,如同为这无间炼狱定下判词:“阿弥陀佛……”随着这声佛号宣出,谷中那肆虐到极致的狂风,竟如被一只无形巨手骤然扼住咽喉,呜咽声戛然而止。
只留下一片死寂,沉重得令人窒息,仿佛连空气都已凝固,这死寂,比方才的狂风怒号,更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与不祥,宛如暴风雨吞噬地前那令人心胆俱裂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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