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洲缓缓的睁开眼睛，一抬眼就看见其他几人都围在身边，眼神里带着询问和最后的期盼。
他张了张嘴，倒不是这画面有多恐怖，就是不知道该从何起。
“哎哟我的祖宗，你倒是话啊，看到啥了？”吴大爷急得直搓手。
陆明羽把一杯水推到顾洲面前，“顾先生，别急，先缓一缓，慢慢。”
顾洲接过水杯灌了一大口，“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像看到点什么，但又不清到底是什么。”
“就是……晚上，有人提着油灯赶夜路，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然后又变成那口井，几个人围在井边，往里面扔了什么东西。”
“但是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扔的是什么，也看不清是谁扔的。”
他顿了顿，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你们……柳姐真的是自己投井的吗？会不会是被人……”
“不会的。”阿月立刻摇头，语气很肯定，“我奶奶过很多次，柳姐是自己投井的，这个我记得特别清楚。”
那问题又绕回来了。
这些人往井里扔的到底是什么？
而且这段记忆发生的时间点，是在柳姐投井之前，还是之后？
顾洲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快死光了，这种一环套一环的谜题简直是对他智商的侮辱。
吴大爷也咂咂嘴，“老头子我也最烦这种弯弯绕绕，脑仁疼。”他看了看秦渊和陆明羽，“得，这事儿还得靠你们俩动脑子。”
陆明羽推了推眼镜，提出了他心里一直存在的疑问，“其实我一直觉得有个不合理的地方。”
“啥不合理的？”顾洲又喝了一口水，抬起头看着陆明羽。
“按照阿月奶奶的法，柳姐是独生女，而且柳老爷和柳夫人都很疼爱她。那么，如果她真的是投井自尽，为什么她的尸首没有被打捞上来好好安葬？为什么就任由她沉在井底？这于情于理都不通。”
吴大爷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茬。”
秦渊微微皱眉才接话，“除非……有某种原因，让他们不能，或者不敢打捞尸体。”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父母连自己女儿的尸骨都不要了？”顾洲只觉得背后发凉。
几个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瞎猜，没有任何预兆的，周围的空间像是水波纹一样剧烈扭曲了一下。
只是一瞬间，眼前的景物就彻底变了样。
“顾洲！”秦渊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声，就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顾洲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周身的煞气本能的释放出来，黑色的气流狂涌而出，但都无济于事。
就像之前邵清祥所的一样，梦境也好，幻境也罢，都是变幻莫测并非真实存在，秦渊的煞气根本激不起半点的涟漪。
“该死！”
眼前的幻境又开始出现了变化，所有人都被分散了，每个人看到的画面都截然不同。
秦渊眼前闪过的是他千年前那些他想刻意忘记的事。
烽火连的战场，古老的宫殿，一些模糊却熟悉的面容……此刻正不受控制的涌现。
吴大爷则回到了年轻时闯荡江湖的时候，陆明羽则被困在一个巨大的迷宫里，怎么也找不到出口，连阿月都看到奶奶去世那的场景，悲伤被无限放大。
唯独只有顾洲不同，他此时并非以旁观者的视角，而是仿佛被彻底拉入了百年前的时空。
“我靠！”顾洲以第一视角看着眼前的场景，大有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感觉。
他一会儿感觉自己是那个古董商，下一秒又感觉自己变成了柳姐，没多久又好像变成了柳老爷，再下一刻又变成了其他人。
一个个画面飞速闪回，身份不停地切换，强烈的情绪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像是陷入一个无法挣脱的死亡循环，几乎要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就在所有人都被困在各自的幻境中找突破口时。
嗡……
一声沉闷的钟鸣声仿佛穿透了层层幻境。
眼前的画面出现了裂痕，不多时就像碎玻璃一样裂开。
几人都接连从幻境中脱离，重重地摔回现实世界的房间里，陆明羽和阿月脸色苍白，惊魂未定。
“咳咳……怎么回事？”吴大爷捂着胸口咳嗽。
“是陈老栓。”陆明羽看向站在房间中央手持铜铃的老人，松了口气。
秦渊目光迅速扫过房间，脸色瞬间阴沉的可怕，“顾洲呢？”
众人这才发现，顾洲并没有回来。
“他人呢？”秦渊一步跨到陈老栓面前，“为什么只有他没有回来？”
陈老栓佝偻着腰，眉头紧锁，“我只是暂时压制了柳姐的幻境……但你的那个年轻人，他的意识似乎被单独困住了，与幻境核心纠缠得太深，一时无法脱离。”
秦渊立刻尝试通过血契感应顾洲的位置，但幻境变幻莫测，根本不存在于一个真实空间，他无法准确的定位。
“找！”秦渊一把揪住陈老栓的衣领，身上的煞气不受控制的逸散，“把他找回来！”
“秦先生，冷静！”陆明羽急忙上前劝阻。
吴大爷也赶紧拉住秦渊的手臂，“秦子，别冲动！”
陈老栓只是沉默地摇头，这点他确实无能为力。
秦渊压住怒气，狠狠地松开手，“老头，我抓住他的一瞬间，你就摇铃！”
完，他闭上眼睛，将所有意念集中在血契的连接上，在脑海中一遍遍疯狂的呼喊。
【顾洲……顾洲！回应我！喊我的名字！】
顾洲觉得再这么切换下去他脑子就要炸了。
他拼命的想要去找回自己的意识，停下这种无止境的幻觉。
“顾洲……”邵清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邵大爷？”顾洲心里一惊。
“我……抗衡不了她……”邵清祥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可以……强行打开一个连接点……梦境与幻境的……缝隙……很短暂……抓住机会……”
顾洲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极不稳定的裂口，眼见就要消散。
“我靠！你好歹给我个倒计时啊！”
顾洲咬咬牙，但求生本能让他拼尽全力，集中意志，控制着自己向那道裂缝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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