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早上，顾洲是被人捏醒的。
不是疼，就是脸上有只手在作怪，捏他的鼻子，又戳他的脸颊。
他迷迷糊糊睁眼，看见秦渊侧躺着，正用手指在他脸上比划。
“你干嘛……”顾洲把脸往枕头里埋。
“叫你起床。”秦渊得理所当然。
“这才几点啊……秦大佬你的高冷人设都要崩了……”
顾洲不想起，翻个身继续睡。
秦渊没话，手从他睡袍下摆伸进去，冰凉的手指贴在后腰上。
顾洲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秦渊！”他翻身坐起来。
秦渊收回手，嘴角带着笑意，“醒了？”
顾洲拿他没办法，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下床。
洗漱的时候他对着镜子看了半，确认自己脸上没什么奇怪的表情，还是原来那个顾洲，才松了一口气。
秦渊从后面靠过来，下巴搁在他肩上，看着镜子里，“在看什么？”
“看我有没有变帅。”顾洲胡袄。
“还校”秦渊，“跟以前一样。”
顾洲乐了，用手肘轻轻碰他一下，“这算夸我吗？”
“算。”
两人收拾完出门，吴大爷和陆明羽已经在走廊等着了。
吴大爷精神不错，陆明羽眼下还有点黑眼圈，但状态都比昨好多了。
“走吧。”吴大爷，“先去找林徊。”
到了蜃楼大学，一问才知道，林徊已经好几没来上课了。办公室的门锁着，打电话也没人接。
“去他家。”秦渊。
几人又赶到林徊的职工宿舍，门压根就没关。
他们推开门进去，屋里很安静。
然后他们听见了很轻的哭声，是从那间女儿房传来的。
顾洲走在最前面，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林徊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怀里抱着那本日记。
他低着头，肩膀在抖，哭声压抑又破碎。房间里没开灯，窗帘拉着，只有从门缝透进来一点光。
听见动静，林徊抬起头。
他眼睛红肿，脸色苍白，胡子拉碴的，看着比前几老了好几岁。
看到顾洲他们，他没惊讶，也没躲，只是很慢地眨了眨眼，又低下头去。
“林教授。”顾洲开口，声音不自觉的放轻了些。
林徊没应，手指摩挲着日记本的封面。
陆明羽之前已经把林徊女儿的事跟顾洲了大概，顾洲看着林徊现在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走过去，在林徊面前蹲下。
“林教授。”他再次开口，“你想不想……记得那些事？”
林徊的手顿住。
他抬起头，看着顾洲，眼神有些迷茫，“什么事？”
“苏映雪帮你优化之前的事。”顾洲，“还迎…你女儿的事。”
林徊的嘴唇抖了一下，他沉默了很久，最后点零头。
顾洲抬起手腕，冥渡珠亮起柔和的光，他轻声唤道，“苏映雪。”
白光从珠子里飘出来，在空气中凝聚成少女的模样。
苏映雪抱着铜镜，看到林徊时，眼神有点躲闪，“对不起……”
苏映雪走到他面前，举起铜镜。
镜面里开始浮现画面，当年的林徊，穿着西装，意气风发，在讲台上讲课，在办公室里批改论文，在深夜的书房里写课题申请。
画面里也有林薇薇。的女孩，躲在门口偷看林徊工作，想靠近又不敢。
她给林徊写了信，放在书桌上，但林徊太忙，几后才看见。
她生病了，给林徊打电话，林徊“乖，爸爸在开会，你先在家里吃点药。”
一幕幕，一段段。
林徊看着镜子里的画面，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他咬着手背，咬出了血印，却好像感觉不到疼。
最后画面停在那早上，林薇薇站在厨房门口，声问，“爸爸，你今能陪我吃早餐吗？”
林徊拎着公文包，看了眼手表，急匆匆地，“爸爸要赶去学校开会，你自己吃，乖。”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女儿。
镜子里的画面暗下去。
林徊整个人瘫在地上，抱着日记本，哭得撕心裂肺。
哭声里全是悔恨、自责、崩溃。
他捶打着自己的头，一遍遍，“是我害了她……是我……我算什么心理教授……我连自己女儿病了都不知道……”
顾洲站在旁边，不知道该什么。
吴大爷叹了口气，陆明羽也别过脸，只有秦渊冷静地看着他。
等林徊哭累了，声音渐渐低下去，顾洲才开口问其他人，“他……怎么处理？”
陆明羽推了推眼镜，“移交警方吧。以学术不端、非法实验等名义。但得确保他接受精神治疗，他现在这状态，需要专业干预。”
吴大爷点头，“就这样吧，林徊毕竟是个普通人，就按正常流程走吧。”
秦渊自然是没意见。
顾洲看向林徊，“林教授，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该负责。”林徊抬起头，声音嘶哑，“那些学生……”
“我们会处理。”顾洲，“苏映雪会把记忆还给他们，要不要接受，由他们自己选。”
林徊点点头，重新低下头，抱着日记本，不再话。
陆明羽和吴大爷留下来处理林徊的事，秦渊则陪着顾洲去找那些被改变的学生。
第一个找的当然还是沈婷婷。
她还是在镜湖附近写生，看到顾洲和秦渊走过来，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顾先生，秦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顾洲也没再绕弯子，把大概的情况一一给她听。
林徊毕竟是用了未经批准的心理干预技术，而现在他们要把之前的记忆还给她。
沈婷婷听完，沉默了很长时间。
她看着手里的画板，又看看镜湖，最后轻声问，“那段记忆……很痛苦吗？”
“我不知道。”顾洲实话实，“但那是你的一部分，要不要，你自己决定。”
沈婷婷想了想，最后点点头，“要。”
顾洲还是让苏映雪把她的记忆还了回去。
铜镜照过她，白光闪过。
沈婷婷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神从茫然到震惊，再到痛苦。
“我想起来了。”她声音有点哑，“以前的我……确实很不开心。”
他顿了顿，看着顾洲，“谢谢你让我选。”
“不客气。”顾洲，“你没事吧？”
“没事。”沈婷婷摇了摇头，“就是……需要时间消化。”
顾洲点头，“我们明白。”
告别沈婷婷后，顾洲和秦渊又陆续找了其他几个学生。
有些人愿意要回记忆，有些人拒绝。愿意的，顾洲就让苏映雪帮忙，不愿意的，他也不强求，只如果以后改变主意，可以联系陆明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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