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吃完早饭,她带着俩,外甥女带路,坐铜厂班车,穿山越岭往二姐家去。
车过火车道口的时候,正好唯一的那趟从银城过的绿皮火车开过,大轿车停在闸口等待。外甥女:“我三岁那年,有一回星期,我们厂大轿车没等,抢着过,被火车给撞飞了,有一家三口全在车上,那孩和我一样大,被她爸从车里扔了出来,活下来了,他爸他妈都没了。从那以后才装了这个道闸。”
她笑着摸了摸外甥女粉嘟嘟的胖脸蛋,还没来得及话,大外甥女抢着:“这故事你很多遍了。再,姨也不是客人,她就是银城人,她会不知道这事?”
她笑着:“这么多年了,她还记得这事,还一遍遍跟人,可见当年印象有多深刻。”又对外甥女:“确实挺吓饶哈。”
然后:“我时候有个邻居,一个大哥哥,每到夏喜欢把一根粗铁丝一头磨尖,另一头圈成一个把手,在河边穿青蛙,穿一串回来,在院子里公用的水龙头下面剥皮开膛洗净,拿回家炖来吃。有一年冬,上午放学,他们那个中学在铁路那边,回家要从铁轨上过,他戴着一顶戴护耳的棉帽子,火车来了他没听见汽笛声,拉煤的大娘喊他,他也听不见,只管走,被火车压成了两截。”
两个外甥女被这个凄惨的故事吓得脸色煞白,瞪着眼睛不出话,她笑:“你们看,我到现在都记得这个故事。我那时候还没上学。他的姐姐对我特别好,走哪儿都带着我,谈恋爱和男朋友约会都带着我。姐弟俩像敌,见面就骂,有时候还打架。我挺怕他,躲着走,因为见过他在水龙头下面杀青蛙的样子。姥爷他是遭报应了,青蛙是益虫。”
外甥女缓过劲来,嘻笑着:“嘻,我姥爷这话,人家家里人没听见吧?”
她:“当然是在家跟自己家里人的。不过他第一次在那儿杀青蛙的时候,姥爷就去劝过他,他没理。”
大外甥女问:“姥爷怎么劝的?”
她:“姥爷青蛙是保护庄稼的,你把它们都吃了,庄稼就会被害虫祸害,人就要闹饥荒了。”
外甥女问:“那他咋?”
她答:“他青蛙多的是,他今年吃了,明年还会樱”
外甥女问:“那青蛙肉啥味儿?是不是很好吃啊?”
她:“不知道,没吃过,不过我见过他剥皮洗净的青蛙,那肉晶莹剔透,有点儿像你脸蛋。”
三人哄然大笑。
外甥女摸着自己的脸蛋:“那肯定挺好吃的。”
她逗那孩子:“我咋好像听到你咽口水的声音?”
那孩子憨厚地:“真的?被你听到了。”
三人又一阵笑。
这时候车到五车间,外甥女兴奋地指着一排破烂凋敝的平房,:“看,那就是我家。姨你记得不,你带我在那房后的树林里捉蝴蝶、捏蜻蜓?”
大外甥女也问:“还有那个泉水,不知道还在不在?”
外甥女:“早没了。前面那个铝厂一建起来,泉水就干了。”
大外甥女:“可惜诶,我记得那泉水特别甜,特别冰。姨,你还带我们在里面捡了好多漂亮的石子。”
她笑着问:“你还记得呢?”
大外甥女眼里无限神往,:“嗯。我那时候还没上学吧?”
她:“应该还没樱我那会儿才上高一。”
外甥女不甘寂寞地插进来,:“姨你还记得不?你那时候上大学,暑假回来给我带了一大盒鲜花,各种各样的,可漂亮了,我爸给我冻在冰箱里,过了好长时间还没蔫。”
她笑,:“那是因为你跟你爸陪姥姥送我去上大学,在西安,我们在东大街逛商场,你爸带你坐在商场门口等,一个没留意,你把花坛里的花揪了一朵,马上有个红袖章过来要罚款,罚五十,我们从商场出来,就见你和你爸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旁边的围观群众七嘴八舌那红袖章,不让你爸交罚款,最后罚了五块钱。”
外甥女不好意思地笑,:“我都忘了。就记得你暑假回来给我带了一大盒鲜花。”
这时候车到铜厂家属区,外甥女一手拉她,一手拉着大外甥女下车,往自己家走。后面有人喊:“雪,是你吗?”
她吃惊地回头看,是和她同一生日的高中同学王玉婷,警校毕业分到铜厂派出所,停下来转身,:“这么巧,我还想怎么到这儿还有人认识我呢。”
王玉婷:“我就坐在你们后面,我每这时候坐班车上班。去你二姐家吗?今星期五,你咋没上班?对了,我不是听桔子你去上海了吗?”
她:“啊,去我二姐家。对,没去上海,在兰州,出差回来补假。”
王玉婷:“那你先去你姐家吧,咱们回头再,我上班要迟到了,我们要签到。”一边往派出所方向走,一边回头叮嘱:“有时间过来找我玩啊。”
外甥女:“我认识她,每次我和我妈在厂里碰到她,都问你的情况。”
她:“姨同学,神气吧?女警察。可惜今没穿制服。”
家伙呲着牙笑。:“我咋看着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呀?”
她也笑,:“她很厉害的,特别爱管人管事。不过威信是靠实力建立的。你想要别人听你的,首先自己学习要好。”
外甥女点点头,也斜着眼睛看着她:“知道了,姨。你上大学当班长,是不是就是因为你学习好?我看到你写字台下面压着学校寄给姥爷的喜报。”
她:“真的吗?我都不知道这回事,我们学校还有这一手呢。”
着三人上了二楼,二姐开了门站门口迎接,:“在阳台上看到你们,听到你们话的声音。”
姐夫在厨房忙乎,见她进来招呼她:“你先坐。那边给你们准备了好多零食、水果。”
她把出差带回来的马奶酒和牦牛干递给二姐。外甥女恪尽地主之道,在她和婷婷身边堆满了零食,又拿出自己的各种稀罕玩意儿献宝一样给她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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