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第一上班，大家都很兴奋。
赫总来了，先站在大办公室跟大伙儿聊了会儿才进自己办公室，她跟 过去，问：“今晚没别的安排吧，赫总？我请您全家，包括陈鼎和常磊，一起吃饭？节前就跟您好聊。”
赫总“呵呵”笑，：“我爱人和我那子昨就回去了，我儿子要回去上班，他妈要回去照顾儿子。”
她“啊”了声，：“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都没来得及见一面。”
赫总：“还快啊，都待了半个多月了，也该走了。你真想请客啊？要不，晚上叫上陈鼎和常磊，咱几个也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她：“行，您通知他俩，我去订个包厢，您想去哪儿吃？”
赫总：“去吃东北菜吧，这段时间尽吃牛羊肉了。不用订包厢，人少，都自己人，在大厅吃就校”
她：“那好，听您的。”
刚走出赫总办公室，崔总和张总来了，张总对黄：“通知所有人，九点钟在会议室开会。”
会很短，不到半时几位领导就讲完了1997年的开场白。崔总：“希望上半年亚行贷款能顺利签约，我们与下面市县的土地使用合同也能顺利签约，项目进入实施阶段，明年春节前可以给大家发三薪、四薪，稳步实现共同富裕。”然后安排她：“会后你马上跟亚行办那边联系一下，问问亚行那边什么时候可以安排签约、放款？”
她打电话到亚行办，自然是没什么消息。又打给农经处的刘处长，毕竟在接待亚行农业司司长你好先生的过程中，她们曾经愉快地合作过，刘处长接到她的电话很随和，甚至很热情，两人稍事寒暄，她问到项目亚行贷款的进展情况，刘处长也满腔无奈，并且带着几分遗憾地透露，她自己平调到外资处的事也同样搁浅了。
最后，她约刘处长哪一起坐坐，刘处长很温和、很原则地：“我从来不接受任何单位、任何人在外面消费的邀请，要不，下个周末，这周末调班不休息，下个周末你来我家吧？咱们一起包饺子吃。”两人约好去之前先联系，刘处长给了她家里的电话。
下午，有电话找她，她走到前台接听，电话里传来贺的声音，她有点惊喜，：“我正准备哪去你家找你呢！”
贺：“我昨刚跟王宾一起到的J城，估计你也是吧？”
她：“确实，我也昨下午回来的。你哪去北京？”
贺：“准备买下周五的车票，刚去看了一下，火车站广场挤满了买票的人。你今晚有空没？咱们一起吃饭？”
她：“今晚有安排了，明晚上好不好？明晚上我请你和王宾吃饭？你想吃什么？家乡饭吧？我订好座通知王宾吧？好不好？我还没他办公室电话，你告诉我一下！”
贺给了她王宾办公室的电话。她在贺家附近的西北酒楼订了座，通知王宾。
当晚上吃饭气氛很轻松，也很开心，她跟赫总一家人几乎到了熟不拘礼的地步，也不分什么宾主。中间她找了个借口离席，去前台把单买了。待所有人酒足饭饱，常磊又招服务员来结账，发现她已经抢着买过单了。
赫总笑着：“你跟他抢啥？他们工资多高，你让他买呗。你看，我们都不跟他抢。”
她笑，：“我好歹要在领导面前真诚地表现一回啊！”
第二下班，她蹭赫总的专车来到城关区的西北酒楼，贺葳和王宾还没到，她基本熟悉他们的口味，预先点好了菜。服务员刚走，贺葳和王宾一起走进包厢。
两人都没什么变化，浓浓的书卷气和学生味，干干净净的，挺好。
她问贺葳：“重新回到学校，什么感觉？”
贺葳笑嘻嘻：“挺好的。不过我们学校很，只有研究生部，很多在职的，跟一般高校比，社会化程度高的多。”
她又问：“那工作后再去学习，是感觉更容易了，还是更难了？”
贺葳：“我反正是觉得更容易了，人家工作过理解能力更强，但记忆力没年轻时好，我也没觉得自己记忆力变差了。”
她笑，：“那是不是因为你正当盛年，两种能力都在峰值？”
王宾笑着：“我听女生生过孩子就会变笨，我看我们单位那些当了孩子妈妈的，确实有点儿婆婆妈妈、啰啰嗦嗦，就算没全残，也半脑残了吧。”
三人笑。贺葳投向王宾的眼光里，有感谢和安慰的意思。
贺葳自然要问到亚行项目，听她了情况，长长地叹了口气，：“要不你也考研得了？你英语那么好，考研难度比别人降低一半。等你研究生读完，再继续去做这项目，可能都来得及。”
三人都笑。
她心里一动，好像的不错诶！有多少岁月可以像这样无谓蹉跎？学习或许可以消减光阴哗啦啦白白流逝带给她的惶恐？
她问贺葳：“你考研复习了多久？”
贺葳：“没多久，我下决心比较晚，五月份才真正开始复习，幸亏那会儿工作不忙，没啥事。”
她点点头，：“我看看，如果亚行贷款签约，开始干起来了，就算了，如果还不签约我也回学校读书去。”
她又问贺葳：“那你研究生毕业了准备去哪儿？总不能读一辈子？”
贺葳笑，：“我倒想读一辈子书呢！”过了会儿，：“应该还会回J城吧，到时候再吧。你不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吗？边走边看呗。”
她问贺葳：“现在研究生津贴每月有多少？”
贺葳看了眼王宾，：“很少，200多，不过在学校够花了，我们学校食堂的饭不错，还便宜，有补贴。”
她笑，：“其实想一想，人真正的需要也就那么一点点。听国外有人读一辈子书，靠奖学金生活，我觉得那也不错。”
王宾：“嗯，广厦千间，夜眠八尺。”
她问王宾：“你有没想过也回学校，然后……”然后怎样她也不知道
贺葳：“他在他们单位干的挺好，现在已经是副处长了，去上学有点儿可惜，让他混着吧！”
王宾笑了笑，：“我可能考不上，现在脑子太复杂了，根本看不进书。”
她笑：“两个系统，不可兼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各安其所，相得益彰。”
三人笑。
王宾悄悄起身去买单，她不动声色，自管和贺葳话。
王宾回来，笑着：“你咋还吃饭前就把单买了，以后不带这样的哈。”
她笑：“贺葳现在是半个客人，我当然要恪尽地主之谊，你今是陪客。”
三人又笑。
贺葳：“你明还要去那边上班，是不是要起很早？要不咱今就到这儿吧？”
她叹息：“现在见一面好难。下次再见你是不是要到放暑假了？”
贺葳：“我们可能没有暑假，不一定回来，春节肯定放假的。”
她问贺葳：“那咱们中间怎么联系？万一我想考研究生，需要你的指点呢？”
贺葳：“我们研究室有电话，你记一下，有需要打这个电话找我。”
她那时记忆力好得很，根本不用拿出手机存号码，听完，重复一遍，记住。
贺葳：“哎呀，没事，你要没记住可以找王宾要。”
两人坚持要送她回家，她也不客气，三人步行到她宿舍楼下，她邀请他们上楼坐会儿，贺葳：“太晚了，下次吧！我还是第一次来你这儿，虽然早就听你住在这边。”她也不解释，也不知从何解释，只微微笑了一下，很自然地跟贺葳拥抱告别。
她越来越觉得，朋友比家人更亲、更近，亲近的更自然。唉，随变吧，凡事不强求，惜缘但无需太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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