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二姐洗碗，为避免尴尬，她提了水壶出去打开水，回来灌满暖瓶，正好二姐也收拾完了，她推着箱子跟二姐一起出门。
二姐问：“要不你的车就放这儿，回头坐我的车回来取车？”
她：“我开着吧，明中午吃完饭就直接回去了。”
二姐笑：“那咱俩一人开一辆车？太奢侈了！”
她也笑：“就奢侈一回吧！你在前面，我跟着你走。”
门一开，悦悦看到她，高兴坏了，抢着把她的箱子推进自己房间。
她夸悦悦：“不错，自己考进了一中，这算是超常发挥了？好好学，继续努力，向你婷姐看齐，你婷姐初二转学走的时候是全年级第一。”
悦悦：“那姨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算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也不可能考全年级第一呀！我估计不倒数第一，就谢谢地了。”
她“啊”了一声，：“你就这么有志气？”
二姐：“你姨都考上研究生了，你要考倒数第一！”
悦悦：“你想啊，考进一中的都是各个学的尖子，像我这种靠摸高勉强考进去的，还不得垫底儿。”
她：“那不一定，进了初中就要重新排队了。我升初才考了150分，平均75分；中考486分，平均81分；高考490分，平均70分；考研376分，平均75.2分。你看出来没，每次都要重新排队？”
悦悦咧嘴笑，：“行，我知道了，姨，去一中重新排队去。”
四人笑。
二姐夫问：“还亮着，要不咱出去转转？在家呆着也没啥事，你二姐难得今回来的早。”
她：“好呀！”
四个人出门。
悦悦拉着她的手，声问：“姨你回姥爷家了？见到刘老师了？”
二姐夫笑着训悦悦：“刘老师也是你叫的？”
悦悦不满地问：“那我叫啥？”
二姐和姐夫被问住，二姐嘿嘿笑，二姐夫：“反正你不应该叫刘老师，应该叫刘姥姥吧？”
出门前电视里正在重播《红楼梦》，正播到刘姥姥进大观园，悦悦笑着：“那她不会以为我在笑话她吧？”
二姐和姐夫也笑。
姐夫：“那你就叫姥姥。”
悦悦翻着白眼：“那我还怕我姥姥不高兴呢！”
她问悦悦：“明早吃完饭，你陪姨去看看姥姥吧？”
悦悦满口答应：“好呀，好呀！”
姐夫：“不过年不过节的，去看她姥姥干嘛？”
悦悦：“想看，不行啊？”
姐夫：“行行行，想看你们就去看吧？”
二姐问：“那要不要给你们准备点纸钱？正好，那家店可能还开着门。”
她问：“你们这儿有没有鲜花店？买束花吧，我估计咱妈更喜欢。”
三个人互相看，最后悦悦：“我知道有个地方卖盆花，可以不？”
她：“那更好！你给咱带路。”
悦悦带路，一直走到福利区边儿上绿化大队的苗圃，有个人在里面忙乎，她取出十块钱，买了两盆月季花，二姐和姐夫抢着帮她拿了。路过冷饮批发店，她带悦悦进去，买了二十支冰激淋。
回到家，二姐夫去阳台安置那两盆花，悦悦去安置冰激淋，她和二姐进大屋，在沙发上坐下。
二姐声：“刘老师来了好几个月了，五一前来的。”
她：“挺好的，他们知根知底的。”
二姐：“反正她来了以后，我就很少回去了。主要是挺尴尬的，不知道啥。”
她问：“刘老师有退休工资吗？王阿姨没留下来，好像是因为没有退休工资。”
二姐：“有吧，文革那会儿她好像是民办教师，后来好像乡里中学撤销，她调到县中，转成公办了。”
她点点头，：“她前夫人好像很好，刘大夫？我记得她跟咱爸好像还通过很长时间信，那时候我还问咱妈吃不吃醋呢？为啥咱爸不是和刘大夫通信，是跟刘老师通信？咱妈还刘大夫赤脚医生，文化水平低，不爱写信，还咱爸和刘大夫关系更好呢。”
二姐嘿嘿笑。
二姐夫进来，嘿嘿笑着：“没想到咱爸还是个香饽饽，咱妈一走，还有那么多女的来找他。”
她不满姐夫的语气，：“啥那么多？不就两个。”
二姐也瞪了姐夫一眼。
二姐夫嘻嘻笑着：“两个还不够多？”
悦悦翻着白眼：“我妈还在这儿呢，还不是有那么多女的来找你！”
二姐笑，二姐夫瞪眼：“你姨还在这儿呢，你胡啥？哪有女的来找我？”
悦悦：“那你每晚上出去，都是跟男的一起跳舞吗？”
她看着二姐。
二姐夫红着脸：“我那就是没事干，晚上出去在篮球场跳会儿交谊舞。”
悦悦：“跳着跳着还不就跳一起去了，我还不知道。”
二姐笑得更开心了。
二姐夫一脸尴尬。
她不得不悦悦：“你个孩子家家的，大饶事让他们自己操心，你好好学习就对了。”
二姐夫顺势教训悦悦：“就是，你管好你自己，好好学习就对了。”
悦悦气势汹汹地质问爸爸：“我怎么没管好自己？我没好好学习吗？”
她看着二姐夫：“你们这些让人操心的老爹呀，就不能消停一点儿？”
二姐夫一脸委屈，：“我干嘛啦？我不就跳个舞吗？”
她问二姐：“他是就跳个舞吗？”
二姐：“谁管他，爱干啥干啥！”
二姐夫借故躲了出去。
看她还关切地看着自己，二姐笑着声对她：“没事，都认识，不会有事的，人家老公挺好的，能看得上他？”
晚上她跟悦悦夜聊，到很晚才睡，她没想到悦悦思想那么成熟，让她叹服生命的奇妙，贫瘠的土壤往往盛放美丽的花。
第二早晨起来，二姐已经出车去了，吃完饭，姐夫坐她的车去上班，她跟悦悦进山去看母亲。
她把车停在山间便道上，悦悦赞：“这车真好！没路也照样走。”两人各捧一盆花上山。
地里的麦子刚收割完，她提醒悦悦：“别抬起脚走，顺着麦茬往前滑动，心扎破脚。”
悦悦问：“你咋还知道这呢，姨？”
她笑：“姨学农的，这是农民本色。”
山脚的野花一蓬蓬、一簇簇，黄澄澄，紫莹莹，开的灿烂，野枸杞、红鬏鬏，人畜无害地结满灌木丛。
悦悦：“咱还花钱买花，带把剪刀到这儿来，剪一束就可以了。咱这两盆月季放在这儿，估计很快就干死了。”
她：“不定种这片地的人会把这两盆花拿回家养起来？”
悦悦：“那凭啥？咱花钱给他买两盆花？”
她：“咱尽到心意，他替姥姥养花、看花，一举两得，多好。”
悦悦撅着嘴：“那好吧！”
两人把花放在母亲墓前，又站了很久。
山里很静，静的能听到呜呜的风声，感觉到阳光投射到身上的重量。空又高又远，蓝的让人想要融化进去。
悦悦：“咱俩比赛爬山？看谁先爬到那个最高的山顶？”
她声“好”，抢先发动，往山顶跑。最后两人同时登顶。
悦悦豪迈地指点江山：“我爸现在就在那一排房子里，那边是姥爷家，我家在那边。可惜这山不够高，看不到一郑”
两人坐在山顶比赛扔石头，又各自捡了几块像化石一样，记录着史前生物遗迹的石头，下山了。
中午，二姐夫给做的哨子面，二姐也回来了。吃完饭二姐去拉客了，二姐夫收拾，她和悦悦回房睡午觉。
午睡起来，二姐夫已经去上班了，悦悦还想留她吃完晚饭再走，她上次开夜车回去，看不见路，差点儿掉沟里，悦悦才不得不依依不舍地送她下楼。
她觉得她也许再也不想回银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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