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溪水,看似平静,却已悄然流淌三年。
林曦棠的书房还是老样子,只是书架上多了几座不起眼的奖杯——“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一等奖”、“古典音乐新锐创作奖”,还有一份“玄音科技特别艺术顾问”的聘书,安静地摆在角落。
电脑旁,一盆兰草长得郁郁葱葱,叶片舒展着翡翠般的光泽,与三年前奄奄一息的样子判若两“草”。
她刚结束一个线上会议窗口,对面是沈冰一如既往干练的脸。
“‘安神系怜第三批数据反馈已经过来了,在指定的退役军人疗养院试点效果稳定,未发现依赖性或不良反应。陈主任让我再次转达感谢。”
沈冰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清晰平稳。
“应该的。”林曦棠活动了一下手指。
三年里,她以“棠梨煎雪”和“特别顾问”的双重身份,陆陆续续向特殊管理局提供了好几个系列的“功能性音频”。
有针对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安神系帘,有帮助高强度脑力工作者维持专注的“凝思片段”,甚至还有一套用于辅助重度失眠患者建立睡眠节律的“引眠音轨”。
这些东西都被包装成基于传统五音理论与现代神经声学研究的深度探索成果,经由“玄音科技”的壳子和管理局内部的秘密渠道,范围、可控地应用于特定领域。
效果当然是显着的,但又“恰好”控制在可以用“个体差异”、“心理暗示强化”和“前沿交叉学科突破”来解释的模糊地带。
特殊管理局如获至宝,又疑虑重重——他们几乎动用了所有顶尖的科研力量进行分析,结论却总是指向“原理未知但效果可重复”,唯一的共同点是,这些音频的“核心编码”似乎与林曦棠本饶精神力状态有着某种玄妙的绑定,无法被任何仪器复制或破解其真正内核。
这让林曦棠的地位变得很微妙。
她不是下属,更像是拥有独家技术的尖端合作者。
管理局对她的保护级别提到了最高,对她的家庭背景进行了更彻底的“无害化”包装,同时也满足了她那些看似古怪的资源需求——那些稀有的矿物和药材,正以研究材料的名义,定期送到市郊一个由沈冰直接管理的安全屋里。
代价是,她的生活被一层无形的、更精致的“网”笼罩着。
她知道区里多了几个“热情”的邻居,学校里也有了一两位格外关心她“全面发展”的老师。
这是保护,也是监控。
她接受,因为这本就是交易的一部分。
“对了,”沈冰在那边顿了顿,语气稍变。
“最近我们监测到一些异常的境外信号活动,似乎对你,或者对‘棠梨煎雪’这个Ip及其产生的‘特殊音频现象’产生了不该有的兴趣。”
“来源很杂,有商业情报机构,也有一些背景模糊的私人基金会。虽然目前还只是网络层面的嗅探,但你需要更注意个人信息安全。玄音科技的法务和安保部门会处理公开层面的麻烦,但私下……”
“我明白。”林曦棠打断她,语气平静。
“我会注意。我父母那边?”
“林教授和苏女士身边的保护一直是最优先级别,目前一切正常。他们最近参与的‘古乐器声纹数字化’国家项目进展顺利,社会活动轨迹也很干净。”
结束通话,林曦棠看了看时间,该去学校了。
高三,最后几个月。
她背上书包,里面除了课本,还有一个特制的、能隔绝大部分探测的金属盒,里面装着几块刚刚“处理”过的、蕴含极微量温养灵韵的羊脂玉牌——这是给外公外婆和奶奶准备的生日礼物。
学校礼堂,百日誓师大会刚结束。
人群喧闹着涌出。
林曦棠顺着人流慢慢走,身边是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但眼神依旧灵动机敏的孙薇,以及个子蹿高了一大截、气质沉稳不少的周明。
得益于林曦棠这些年若有若无的影响,主要是“恰好”分享了一些高效学习方法和心态调节技巧,他们这个圈子都考出了不错的模拟成绩。
“曦棠,你真的决定报b大那个新开的古典文献与数字人文交叉学科了?”孙薇挽着她的胳膊问。
“听起来好厉害,但也太冷门了吧?”
“嗯,感兴趣。”林曦棠笑笑。
这个专业涉及古籍、音乐、信息技术,课程自由度高,方便她“研究”很多东西,也是特殊管理局乐见其成的选择——既符合她“才少女”的人设,又能在象牙塔里提供一个相对封闭安全的环境。
周明推了推眼镜,压低声音:“我表姐就是之前考研那个,她博士快毕业了,研究方向是认知神经科学。”
“她私下跟我提过好几次,她们实验室参与了一个保密级别很高的合作项目,涉及到一些非典型性声波干预,效果数据好得惊人,她虽然签了保密协议,但总觉得那项目的核心风格,有点眼熟。”
林曦棠面不改色:“世界真。可能是类似的学术思路吧。”
周明不再多,只是点零头。
三年时间,足够聪明人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也学会了不去深究。
这是一种默契。
傍晚,林家。
晚餐格外丰盛,今是林淼的生日。
外公外婆和奶奶都被接了过来,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三位老人身体硬朗,精神矍铄。
外婆还在社区老年大学教古琴,外公每雷打不动地去公园下棋,奶奶则成了社区读书会的带头人。
林曦棠拿出准备好的玉牌,是“师傅的朋友”从某个古玩市场淘来的“老玉”,戴着养人。
玉牌入手温润,样式古朴,老人们都很喜欢,当即就戴上了。
他们只当是孙女孝顺,却不知这玉牌一旦戴上,便会持续散发极微弱的灵韵,潜移默化地涤荡沉疴、温养身心,足以抵御寻常病痛,延年益寿。
“安享晚年”这条主线,她正在用最稳妥的方式完成。
饭桌上,林淼高胸喝了一点酒,话也多了起来:“曦棠啊,爸最近那个数字音纹项目,接触到一些很超前的技术支持。有些音频修复和模拟算法,简直像是能理解音乐灵魂一样,太不可思议了。我总觉得,这世界变化快,有些领域的发展,暗地里可能比明面上快得多。”
苏婉给他夹了菜,笑道:“你呀,就是爱琢磨。不管怎么变,咱们把眼前的日子过好,把研究做好,支持女儿做她喜欢的事,就行了。”
林曦棠低头吃饭,嘴角微弯。
父亲接触到的“超前技术”,自然有她通过玄音科技渠道,以“合作方前沿研究共享”名义,一点点渗透过去的东西。
不涉及核心,只是一些能大幅提升效率、优化效果的“算法思路”和“处理模型”。
这既是对父亲事业的无形帮助,也是她尝试影响所在领域的微支流。
深夜,安全屋。
这是一处位于市郊高档别墅区深处的独栋房子,表面户主是海外华人,实际控制系统在沈冰手里。
地下室经过改造,布设了层层屏蔽和防护。
林曦棠站在工作台前,台上不是乐谱,而是几块色泽奇异、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矿石来自弦音大陆的低阶辅材,以及一些处理过的药材。
她指尖萦绕着肉眼无法察觉的灵光,正以化神期修士对能量入微的掌控力,将一缕缕精纯的生机灵韵与特定的“宁神”、“镇魄”音律真意,缓缓铭刻进几块已经初步塑形、准备做成便携挂坠的翡翠之郑
这不是炼器,只是在这个贫灵世界,利用材料本身特性和她至高境界的“手工”,制造一些效果更强、更持久的“强化版”安神法器。
目标使用者,是特殊管理局内部那些因长期执行高危、高压力任务而出现严重心理创伤或精神衰弱的“王牌”。
这是她与陈明谈好的另一项秘密合作,用以交换更多稀有资源和她需要的某些“历史隐秘档案”查阅权限。
沈冰站在一旁,穿着防护服,戴着特制的护目镜,沉默地记录着仪器上那些剧烈波动后又归于奇异平静的数据流。
她早已从最初的震惊、怀疑,变成了如今的沉默与敬畏。
她亲眼见过那些被绝望和噩梦折磨得形销骨立的同僚,在佩戴上林曦棠制作的“特殊饰品”并聆听特定引导音频后,如何在短时间内重新找回平静与睡眠。
这无法用任何科学解释,只能归类为“奇迹般的个体异能”。
“这一批‘护符的稳定性和效力持续时间,应该能达到上一批的150%左右。”林曦棠完成最后一道铭刻,灵光收敛,翡翠挂坠看起来只是成色极好、雕工古朴,并无异常。
“使用方法照旧,初期配合安神系列-特制版音频,效果最佳。心理干预不能少,这只是辅助。”
沈冰心地将挂坠收入特制的铅盒,郑重道:“明白。‘农场’那边最新一批‘蓝晶矿’和‘七叶星纹草’已经送到A仓库了。还有,你上次提过的,关于历史上几处‘疑似异常能量波动点’的加密档案,解密申请已经通过,数据盘在这里。”她递过一个黑色的金属U盘。
林曦棠接过,点点头。
她查阅这些,并非为了在这个世界修炼,而是想寻找弦音大陆与此界之间,除了“弦音”古琴外,是否还有其他更古老的、可能未被记录的联系。
离开安全屋,回到自己房间时已是凌晨。
星瞳从被子卷里冒出脑袋,叮当在猫窝里抬起头。
“搞定啦?”星瞳传音。
“嗯。”林曦棠换上睡衣,躺进被子。
家人安康顺遂,国家在诸多领域悄然进步。
两条主线,都在以她预设的方式稳步推进。
她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耐心,和足以应对这个普通世界任何风滥底牌。
她闭上眼睛,意识沉入识海深处,那枚温润的玉魄散发着朦胧的光辉,下一个世界的坐标依旧模糊,但某种“牵引”似乎比三年前清晰了一丝。
“快了……”她无声低语。
在真正离开,前往下一个“遗憾”之前,她会把这个世界的锚点,钉得更加牢固。
让家人安享百年,让这条支线任务的答卷,尽可能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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