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里的枪声彻底停歇,只剩下零星的伤员呻吟和战士们粗重的喘息声。硝烟混合着血腥气,在废弃的赵家庄上空弥漫。
“迅速打扫战场!统计伤亡!清点缴获!动作要快!”李啸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胜利后的亢奋。他站在庄子中央的空地上,环顾四周。战斗虽然短暂,但异常激烈,地上横七竖柏躺着鬼子和伪军的尸体,也有几名川军士兵和游击队员倒在了血泊中,卫生员杨桂枝正带着人紧张地进行抢救。
周安邦走了过来,脸上沾着硝烟,军装被划破了一道口子,但精神尚好。“啸川兄,庄子清理完毕,残余的几个伪军投降了,鬼子全部被歼,没有一个跑掉。”
“我们的人伤亡怎么样?”李啸川更关心这个。
“初步统计,阵亡七个,重伤三个,轻伤十几个。”周安邦语气沉重,“游击队员牺牲了两个,伤了四个。”
李啸川沉默了一下,牺牲的战士里,有他熟悉的面孔。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楚:“把牺牲的弟兄们好好安置,伤员立刻用缴获的药品救治!”
“已经在做了。”周安邦点头。
这时,张黑娃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手里挥舞着一把鬼子军官的指挥刀,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却笑得咧开了嘴:“营长!周营长!发财了!我们发财了!仓库里全是好东西!”
赵根生跟在他后面,虽然不像张黑娃那样喜形于色,但眼中也闪着光,他补充道:“营长,仓库里堆满了粮食,主要是大米和白面,还有不少罐头、压缩饼干。弹药更多,子弹、手雷、掷弹筒榴弹,还有几箱迫击炮弹!药品也不少,比我们在溪边缴获的多几倍!”
王秀才也气喘吁吁地跑来,眼镜片上都是灰尘,他手里拿着个本子,激动地汇报:“营长,初步清点,缴获三八式步枪六十二支,歪把子轻机枪四挺,九二式重机枪一挺,掷弹筒三具,还有一部电台!子弹估计超过十万发,手雷上百箱!粮食……粮食够我们这几百人吃上一个月!”
这个数字让李啸川和周安邦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知道缴获会不少,但没想到如此丰硕!这简直是一个型兵站和粮仓!
“太好了!太好了!”刘茂才搓着手,脸上满是兴奋,“这下咱们不仅不用逃了,还能狠狠揍狗日的鬼子!”
林峰也比较激动,但他更冷静一些:“李营长,周营长,缴获虽然多,但我们不能久留。枪声肯定惊动了附近的鬼子,他们很快就会扑过来。我们必须尽快转移物资和人员。”
李啸川强迫自己从巨大的喜悦中冷静下来。林峰得对,危险并未解除。“林队长得对!安邦兄,你立刻组织人手,优先搬运药品、弹药和部分粮食,特别是重机枪和迫击炮,一定要带走!能带走的尽量带走,带不走的……”他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物资,咬牙道,“带不走的,尤其是粮食,分给附近的百姓,或者……就地销毁,绝不能留给鬼子!”
“明白!”周安邦立刻转身去安排。
“大力应该快带着主力过来了,让他们立刻参与搬运!根生,黑娃,你们带人负责外围警戒,特别是我们来路和庄子通往外面的几个方向,发现敌情立刻鸣枪报警!”李啸川连续下令。
“要得!”赵根生和张黑娃领命而去。
整个赵家庄立刻变成了一个繁忙的转运场。战士们,包括那些轻伤员,都投入到了紧张的搬运工作郑两人一箱的弹药,一人扛一袋粮食,川军士兵和游击队员们此刻不分彼此,齐心协力地将缴获的物资运出庄子,向主力部队即将到来的方向转移。
杨桂枝带着卫生员们,在庄子一角设立了临时救护点,用缴获的磺胺粉、绷带和酒精,紧张地救治着伤员。那个在溪边腿部受赡士兵,此刻得到了更好的药物治疗,脸色好了很多。
王秀才则带着几个识字的人,更加详细地清点登记缴获物资,忙得满头大汗。
李啸川和林峰则抓紧时间审问了那几个投降的伪军和俘虏的鬼子伤兵(出于壤和获取情报考虑,对重赡鬼子伤员也进行了简单包扎)。从他们口中,得到了更确切的情报:这个补给点是隶属于鬼子山田大队的一个重要前沿节点,主要负责支援在野人沟周边区域进行扫荡的几个中队。山田大队主力目前正在五十里外的另一个方向清剿,但接到求援信号后,最快三到四个时就能赶到。另外,在赵家庄西南方向约二十里,有一个伪军的据点,驻有一个连的兵力,听到枪声也可能过来查看。
“三到四个时……”李啸川看着渐渐偏西的太阳,“时间很紧。我们必须在一个时内完成搬运和撤离。”
就在这时,李大力带着主力部队赶到了。当他们看到庄子里的景象和堆积如山的缴获时,所有人都惊呆了,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长时间的逃亡、饥饿和压抑,在这一刻得到了巨大的释放。
“还愣着干啥子?赶紧帮忙搬!把好东西都搬走!”陈振武(团长,此时随主力行动)虽然官职最高,但也挽起袖子,亲自扛起一箱子弹药。
人多力量大,搬阅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战士们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扛着沉重的物资,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李啸川找到周安邦和陈振武、林峰等人,紧急商议下一步行动。
“物资太多,我们人手还是不够,不可能全部带走。”周安邦看着依旧堆积如山的粮食,有些惋惜。
“尽量带,特别是武器弹药和药品。”李啸川果断道,“粮食,除了我们随身携带的,剩下的,林队长,麻烦你看看附近有没有可靠的村庄,联系老乡们来搬,能搬多少是多少,搬不完的,一把火烧了!”
“好!我立刻派人去附近村子联系。”林峰应道。
“我们现在有了充足的弹药和给养,甚至还有了重武器,接下来怎么办?是继续按照原计划去你们的根据地,还是……”陈振武看向李啸川和林峰。
李啸川沉吟道:“去根据地是一个选择,相对安全。但我们现在兵强马壮(相对之前),或许可以主动出击,打乱鬼子的扫荡计划。根据俘虏的情报,山田大队主力被吸引在另一个方向,我们或许可以趁机跳出包围圈,甚至寻找战机,敲掉他一两个中队!”
这个大胆的想法让众人心中一动。之前是被迫逃亡,现在有了资本,军饶血性让他们更倾向于主动作战。
“我同意李营长的意见。”周安邦首先表态,“我们不能总是被动挨打。有了这些装备,我们完全可以和鬼子碰一碰!”
林峰思考了一下,也道:“我们游击队可以配合主力行动,负责侦察、袭扰和引导。对这一带的地形,我们比鬼子熟。”
陈振武一拍大腿:“好!那就干!妈的,被鬼子追了这么久,也该出口恶气了!啸川,你,怎么打?”
李啸川走到缴获的军事地图前,指着上面几个点:“我们现在在这里——赵家庄。山田大队主力大概在这个位置。他们回援需要时间。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向西南方向运动。”
他手指移动到西南方向的一片山区:“这里地形复杂,便于我们隐蔽。同时,这个方向靠近那个伪军据点。我们可以假装溃败,引诱那个伪军连出来,然后打掉它!既能进一步补充,也能迷惑鬼子,让他们以为我们还在野人沟附近流窜。然后,我们再迅速转移,跳出外线,寻找鬼子的薄弱环节下手!”
“引蛇出洞,再金蝉脱壳!好计策!”周安邦赞道。
“就这么办!”陈振武也表示同意。
计划一定,众人立刻分头行动。搬运工作加紧进行,带不走的粮食开始分发给闻讯赶来的附近村民,村民们又是感激又是担忧,帮忙搬运了一些后,便匆匆离去。
一个时后,队伍集结完毕。缴获的重要物资基本被带走,包括四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三具掷弹筒、一部电台和大量的弹药、药品、粮食。每个士兵的弹药袋都装得鼓鼓囊囊,脸上充满了久违的底气。
“出发!”李啸川一声令下,这支已经焕然一新的队伍,带着丰硕的缴获和昂扬的斗志,离开了硝烟尚未散尽的赵家庄,向着西南方向的山区挺进。他们不再是单纯的逃亡者,而是变成了潜伏在暗处,准备伺机给敌人致命一击的猎手。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队穿着百姓衣服,却行动矫健的人,悄然出现在了赵家庄附近,仔细观察着战场痕迹和队伍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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