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静堂内,四周静谧无声。
崔无恙目光凝视着温照,片刻后忽而一笑,“明日便启程?倒是提前知会了我一声。”
他轻轻放下茶盏,眸光微沉,“金陵路途遥远,婚事繁杂,你打算何时返京?”
语气中隐含着一丝怒意,显然对温照的自作主张颇为不满。
温照终于察觉到崔无恙的不悦,挠了挠头,赔笑道:“抱歉抱歉,未与你商议便擅自决定。
不过陈宗礼和雷声声的事刻不容缓,我也是为他们着想。
再者,金陵那边有傅伯母操持,我们过去不过是顺水推舟,不会耽搁太久。
等婚事办妥,我即刻返回,最多一月,不会延误。”
虽言辞有理有据,却未能平息崔无恙的怒气。
直至夜深,北殿内寝,温照抱着枕头翻了个身,贴近崔无恙身旁,轻声问道:“怎么,真生气了?”
指尖轻触对方眉梢。
烛火摇曳,映得他眼底温润,“我带飞剑同行,路上不耽搁,办完事即刻归来。你若想我,便写信,一日一封,我都收着。”
崔无恙侧眸斜睨他,冷哼一声:“谁稀罕写信。”
然而,那紧绷的肩线终究松缓了几分。
温照轻笑,顺势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不写信也行,我给你写。情书怎么样?每日一封,绝不重样,写满三十封,回来当面交给你。”
他声音低沉,带着笑意,宛如春夜细雨润人心田。
崔无恙这才露出笑意,伸手轻掐他耳垂,力道适中,“三十封情书,若敢敷衍,回来便罚你抄《清净经》十遍。”
一番软语温言,终令对方眉眼舒展,两人相拥而眠,渐入梦乡。
...
翌日上午,梅里号马车驶出汴京主城门。
车后跟着一辆行李车一辆礼品车以及一队随行护卫。
梅里号轻快穿行在春日官道上,阳光洒在青石路,车轮滚滚向前,扬起细碎尘土。
梅里号车上,温照带着其他人打麻将消磨时间。
“碰,四筒!”
“自摸,清一色,一条龙!”
“胡了!”
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牌局几度掀起高潮。
谢氏与雷声声更是就此迷上了麻将,每次打了好几圈仍意犹未尽。
车队停下休息时,才趁机下车透气,舒展筋骨。
某日在树间休息,飞剑打了两只野兔,由随行厨子就地烹制,香气四溢。
“这兔肉怎么是甜口!”雷声声是北方人,嚷着要加辣子,惹得众人直笑。
陈宗礼倒是上心,亲自去拿了辣椒面给她。
引得谢氏与傅偃几人又是一阵哄笑。
温照倚在树下,一边啃着兔肉一边笑:“陈宗礼,活该你有媳妇!”
他眯眼望向远处青山叠翠,忽觉此行虽仓促,却也难得惬意。
晚风拂过林梢时,温照倚在车辕上提笔写下第一封信:“想你的话,像这春日山风,止不住地往笔尖涌。今日行至滁州地界,林深见鹿,声声入梦,却不及你一声轻唤。白日打牌赢了三把...”
他写一句西凑一句,信纸写满后,便折了角塞进荷包,待明日寄出。
...
十日后,一队人马平安抵达繁华的金陵城。
温照骑于马上,身着一件墨绿蜀锦长衫,气质非凡,英姿挺拔,容貌俊朗,眉眼间更是神采奕奕。
慈风采,引得街上未婚的少女们纷纷侧目。
“好俊的郎君,不知是哪家的!”有些心思活泛的女子暗自留意,心想或许能牵线搭桥。
飞剑耳尖,听到这话,顿时心中警觉起来。
温照这子越长越帅,甚至不输于世家大族出身的主子。
他可得好好替主子看紧了。
温照没想到短短一段路,竟让飞剑脑补出这么多东西。
“温哥?!”上元县捕头李右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温照拉住缰绳,勒停了马,见到熟人后咧嘴一笑:“李捕头,好久不见!”
李右闻言一喜:“温哥!你可算回来了!我和大人一直念叨着你呢!听明州之行你也参与了,真是令人敬佩。”
温照示意车队继续前行,自己则下马,打算前往上元县衙。
飞剑亦步亦趋地跟着,坚决不让他独自前往。
...
上元县衙,周纪安正在案牍库翻检旧卷,眉头微蹙。
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温照,眼中骤然一亮,随即起身迎上前去:“好久不见,温照!”
两人相视一笑,寒暄几句后,周纪安目光落在飞剑身上,微微一怔,随即笑道:“飞剑侍卫也来了,可是有公干在身?还是专程护送温照?”
飞剑抱拳行礼,神色恭敬却不失警觉:“主子放心不下温公子安危,特命我一路随校”
周纪安听罢含笑点头,目光转向温照,眼中多了分了然与猜想。
以温照之能,得到世家青睐本不足奇,然飞剑亲至,可见其人在对方心中分量非同寻常。
他不动声色地压下心头涟漪,引二人入厅奉茶,语气温和:“此番归来,可有事情要处理?若有难处,尽管开口。”
温照轻抿一口茶,笑意加深:“是有事要办,但是喜事——陈宗礼要成亲了,日子定在五月十五。我想来问问,大人可有时间,来参加婚宴?”
周纪安闻言一怔,随即笑着颔首:“自然!这等喜事,岂能错过。”
两人正着,门外忽报:“大人,红楼的妈妈又来闹事了,再查不出那采花贼是谁,她就要带着姑娘们去府衙前哭诉了!”
周纪安眉头微皱,尚未开口,温照已放下茶盏,好奇看向周纪安:“采花贼?什么案子啊?”
飞剑咋舌:“这贼也太不要脸,红楼听着就像风月场所,他去青楼偷香窃玉,是不是多此一举?”
周纪安苦笑摇头:“非是寻常偷香窃玉。这贼专挑要拍卖初夜的姑娘下手,在拍卖前夜潜入,上月起,城中有数名青楼女子被迷香所惑,次日醒来皆失了清白,却不知歹人面目。”
青楼楚馆接连出事,闹得满城风雨。
那些姑娘本要拍卖初夜,价高者得,谁知却被那贼抢先下手,坏了生意。
妈妈们急得如热锅蚂蚁,偏生毫无线索,只得日日来县衙讨法。
周纪安正为此焦头烂额,线索全无,连府衙捕快也束手无策。
温照忽而问起:“可曾查验过那迷香残留?”
周纪安:“查过,是寻常安神香混入迷药,并无特异之处。”
温照又问:“被害姑娘入睡前后可有异常?可曾接触外人?”
周纪安摇头:“皆是闭门独宿,唯有侍女进出。”
温照指尖轻叩案几,以他看了一千多集柯南的经验,这案子关键或许就藏在那看似寻常的侍女身上。
她们每日出入无碍,送药、奉茶、铺床叠被,下迷香最是方便不过。
更可疑者,拍卖初夜本是大机密,外人如何精准知晓日期?
若非内部有人通风报信,采花贼绝无可能次次得手。
温照眸光微闪,低声道:“大人不妨彻查受害者的侍女,尤其是那几位侍女近日行踪与财物往来。若有异常银钱进出,极可能是共谋证据。另请调取近月红楼宾客名录,比对侍女亲属关联,贼人身份必藏于其郑”
周纪安闻言眼前一亮,当即命人暗中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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