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千里之外,一骑快马正破晨雾疾驰,直奔金陵。
马蹄声急促,昼夜不停,仅用两日便抵达金陵城外。
马上之人翻身下马,虽满身风尘,却毫不懈怠,径直前往金陵郊外的清凉山,慕枫别苑。
叩门声急切而沉重,老周高声呼喊:“悬镜司,周子深特来送药!”
门内灯火骤然亮起,脚步声由远及近。
吱呀一声,大门敞开。
陈宗礼与雷声声夫妇手持烛台立于门侧,脸上仍带着惊疑之色。
见是周子深,雷声声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他腰间的悬镜司令牌,忙侧身让入。
陈宗礼低声急问:“药可是阿照亲嘱送来?”
周子深从怀中取出密封的瓷瓶,指尖尚沾着途中未干的霜露:“万能解毒丹,命我快马送来,温神医一行需三日后抵金陵。”
“好好!太好了!”陈宗礼双手颤抖地接过瓷瓶,眼眶骤然泛红,“阿照有心了,傅大郎君总算有救了!”
雷声声立即取来温水,陈宗礼心倒出一粒丹药,快步走向内室。
老周紧随其后,低声道:“温神医吩咐了,先服下药物,观察疗效,待他到来后再进行详细治疗。”
陈宗礼点头,亲手将丹药喂入傅偃口中,指尖微颤。
片刻后,傅偃唇色渐缓,呼吸略显平稳,似有回转之象。
雷声声松了口气,高欣:“有效!”
周子深亲自诊脉,脉象虽细弱,却已不似先前那般游丝欲绝,确有起色。
此药果然有效。
谢婉清听见动静,披衣自内室走来,“声声!宗礼!可是偃儿怎么了?”
看见床榻上傅偃面色稍缓,紧绷的神情才松了下来。
在得知温照遣人送解毒丹后,她快步上前握住儿子的手,眼中泪光闪动:“偃儿有救了!”
烛光映照下,她鬓角霜痕斑驳,憔悴面容终现一丝血色。
她哽咽着抬眼看向周子深,深深一礼:“大恩不言谢,今日之德,妾身永志不忘。”
周子深侧身避礼,沉声道:“夫人言重。”
因夜还深,周子深被安置于客房歇息。
他倚窗而坐,未脱靴,长舒一口气,闭目调息。
有侍从送饭送换洗衣物,洗澡热水一应周全备至。
二日未眠,周子深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物,精神为之一振。
他匆匆用过饭食,便再度赶往内室探视傅偃病情。
只见傅偃双目仍闭,但面色比昨日大有好转,呼吸均匀绵长,脉象亦趋平稳。
周子深凝神诊脉片刻,颔首道:“药效已显,性命当无大碍。”
他擅长用毒,医毒不分家,对毒理自是了如指掌,此刻细察傅偃脉息流转,更断定此毒出自吐蕃国。
谢婉清与陈宗礼夫妇闻言欣喜不已。
周子深低声将毒源道出,此毒名为“冰蟾散”,乃吐蕃秘传,大宋境内应很难寻得此物。
“冰蟾散”性寒剧毒,以雪山蟾蜍脊髓为主材,配以七叶莲、寒冰草熬制而成,发作时令人血脉凝滞,起初症状如风寒侵体,继而四肢僵冷、唇面发绀,若不及时施救,十日内便会心脉骤停而亡。
“何人下毒?可有嫌疑人?”
谢婉清眸光骤冷,低声道:“有!二房叔伯为夺家产觊觎已久,前月曾与偃儿争执家主印信之事,恐由此怀恨在心。”
涉及家丑,周子深不再多言。
...
金陵城流言满飞,皆传傅家长房嫡子傅偃不孝,祖父病重却不在床前尽孝,整日待在慕枫别苑,不回主宅。
“听吗?傅家这是闹着分家呐!”
“傅大郎君忤逆不孝啊,连祖父生病了都不回去,这得多狠心呐!”
“别乱!傅大郎君是何人,君子如玉,温润端方,岂是流言可毁?他向来孝悌,此番必有隐情。”
也有明白事理者为其辩解。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却无人知晓傅偃身中剧毒、命悬一线,更不知谢婉清闭门不出实为守子求生。
傅家二房也低估了谢婉清护子的决心。
等谣言传入谢婉清耳中时,她亲自入城,立于闹市街心,当众揭开傅偃中毒真相,声泪俱下控诉二房谋害亲侄、构陷大房之恶行,字字泣血,闻者动容。
她手中捧着傅偃染血的衣襟与残留毒药的瓷碗作为铁证高举过头,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人群哗然,围观者纷纷围拢上前,看清那碗底残存的幽蓝色粉末与衣襟上暗褐色血迹。
“此毒‘冰蟾散’产自吐蕃,非寻常人所能持有,二房与西番商贾往来密切,账册可查!”谢婉清声音嘶哑却凛冽如刀,“若非温神医送来解毒丹,我儿早已含冤九泉!”
一时间群情激愤,百姓怒斥二房狠毒无良。
官府闻讯介入调查。
...
温照抵达金陵时,已是三日后的正午时分。
阳光斜洒在官道上,斑驳地映照在青石板上,一行队伍缓缓行至慕枫别苑门前。
院门敞开,陈宗礼满面喜色地迎上前去,瞥见温照头缠绷带,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关切地问道:“阿照,你脑袋怎么了?怎么还受了伤?”
“嗯,没什么大碍,只是后脑磕了一下,导致暂时性失忆而已。”温照轻描淡写地解释了自己的状况。
陈宗礼脸色骤变,失忆?!
“这么严重,还什么没什么大碍!?”陈宗礼紧握温照的手臂,语气急切又无奈。
温照一脸嫌弃:“你好烦,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又不是缺胳膊断腿,只是失忆而已,过几就会好的。现在傅偃的毒伤才是当务之急,别在这儿大呼叫,影响我诊病。”
温照甩开陈宗礼的手,径直走入别苑正厅。
被责骂的陈宗礼面露委屈,却依旧紧随其后。
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师弟,脾气一如既往地恶劣,对他依旧看不顺眼。
傅偃仍卧于内室榻上,见温照进来,眸光微动,挣扎着欲起身。
“躺好!病人就该有病饶自觉!”温照抬手制止对方起身,岁礼一瘸一拐从外头跑进来,直跪在榻前,一把鼻涕一把泪。
“大郎!呜呜...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呜呜...”
岁礼抽噎着抓起傅偃的手,指节泛白,仿佛一松手眼前人便会消散。
傅偃轻笑,反握住岁礼的手,声音虚弱却温和:“傻子,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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