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馆,东侧院落。
耶律勤大发脾气,将茶盏摔得粉碎,怒吼道:“宋人欺我太甚!一个宋人也敢辱我?此仇不报,我辽国颜面何存!”
亲随低头不敢言语,生怕被殃及池鱼。
耶律勤一脚踢翻案几,狞声道:“传我命令,私下联络潜在汴京的人,给我找到那子!老子要扒了他的皮!”
亲随颤声劝道:“使君,眼下我等还是莫要轻举妄动为妙,朝廷尚在观望,若激起事端,恐反遭责罚。”
耶律勤咬牙切齿,良久方冷哼一声:“那就按兵不动?笑话!我自有办法教他知道厉害!”
他踱步至窗前,目露阴鸷,“明日我便去金明池游赏,听那子在东市开了一家医馆。”
...
西侧院落。
西夏使臣李承元听下属明今日在南城门口,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耶律勤出了这么大的糗,难怪会恼羞成怒。”
李承元嗤笑,“堂堂辽国使臣,竟被一个宋缺街折辱,传回北地岂不贻笑大方?不过……”
倒是一个可以离间辽与宋关系的契机。
他眼中寒光微闪,指尖轻叩案几,“四方馆后院不是关着那几只辽国的猛兽么?放出一只,将它送入城内散散心。”
心腹自然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夜色如墨,方馆后院铁栅轻响,一个关着黑黢黢凶兽铁笼缓缓离开了四方馆。
...
与此同时,青牛巷,温宅。
院子架起两张长桌,两个锅子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温照正吸溜着奶白色牛骨汤,味道鲜美醇厚,吃了一口便舍不得放下。
他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牛肉,放入滚烫的汤中轻轻一涮,再蘸上秘制酱料,入口即化,满嘴浓香。
院中灯火通明,朋友围坐,笑语不断。
“温兄,今日可真是痛快!那耶律勤趾高气扬惯了,今日当众吃瘪,活该!”孔砚池难得眉飞色舞,可见是憋屈久了,今日总算扬眉吐气一回!
温照笑了笑,眉梢微扬,“不过是个跳梁丑,何足挂齿。”他侧头询问身旁的崔无恙,“为啥你们都不出手?教训那个大胡子杀杀威风很难?”
崔无恙放下茶盏,解释道:“我们都有官身,不便出手。
他是辽国派来的使臣,若我们动手,便是朝廷冲突,容易引发两国纷争。
唯有你不同,既是民间神医,又无官职在身,自然行动不受拘束,一应言行皆可推作民间私怨。”
即是私人恩怨,那破也扯不上两国交恶的由头。
温照闻言,眸光微动,原来其中还有这般讲究。
他轻抿一口热汤,随即嘿嘿坏笑:“下次有需要,提前叫我,我随叫随到。”
崔无恙斜他一眼:“你还真不怕麻烦上身。”
“反正我这草民一个,不怕地不怕,大不了背起药箱浪迹涯。”温照思想很光棍,他一个现代人,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还怕什么风波?
只要痛快行事,无愧于心便足矣。
大不了死一死,不准还能重回现代。
他笑着仰头喝尽碗中汤,丝毫没有注意身旁的人听到这话很伤心。
崔无恙垂眸,指尖微微颤抖,却仍端起茶盏掩去神色。
他望着温照畅快饮尽的侧影,喉间微动,终是将满腹心事咽下。
灯火映照处,那人笑得无所畏惧,可自己却无法放任其孤身涉险。
两国暗流汹涌,耶律勤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自己能做的,唯有暗中布防。
他早已命人在温宅四周安插眼线,连带着命擅长易容的乔九随时跟着以防不测。
夜风忽起,院中烛火摇曳,崔无恙凝视温照笑意盈盈的眉眼,心中却如压了千钧,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阿照,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
...
次日一早,傅偃便来找温照,约他一起去看宅子。
庄宅牙行的牙人热情介绍:“东市新起的几处宅院,宽敞清幽,临河而建,推窗可见杨柳拂水,很是雅致。”
“依水而建,夏蚊子多啊!”温照挑刺:“况且地势低洼,久居易湿气重,不利养生。”
牙人赔笑:“温神医果然讲究,那东市还有建在高坡上的宅邸最是干爽,还带药圃,正合您用。”
温照瞥了眼傅偃,见他神色似乎有些心动,心下了然。
他故意道:“有药圃虽好,但若邻里喧嚣,再好的景致也糟心。”
牙人连忙摆手:“这您可放心,巷子幽静,住的多是致仕官员,绝无喧闹。”
温照却已看出傅偃眼中跃动的兴致,心知这是想去看看。
他故作沉吟,忽而一笑:“既是如此,你前方带路吧。”
...
东市商铺林立,临近朱雀大街与舞阳大街交汇之处,人潮熙攘,车马不绝。
温照跟在牙人身后,听着对方滔滔不绝地介绍沿街铺面的来路与市口优势,目光却落在街角一处两层楼阁上。
“咦,九芝堂?”
那匾额古朴,檐角飞翘,竟与金陵的九芝堂一般无二。
他心头一震,驻足凝望。
“阿照怕是忘了,这是崔镜使特意遣人依着金陵旧制所建,送你的。”
崔无恙低声开口,不知何时已立于身侧,目光温润如水,“他,你念着故土,便照原样修了一座,连药材的摆放位置都未曾更改。”
温照怔住,喉头忽地发紧。
他失忆这段时间,确实没来过东市,也从未见过这间药堂。
此刻望着那熟悉的匾额、飞檐,乃至廊下悬挂的青绸帘子,竟觉呼吸一滞。
难怪,崔无恙能成为他相公。
原来自己早已被对方捧在手心里....
“啊——”一声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般尖锐的尖叫,骤然打破了热闹繁华的景象。
“有熊!大熊!”
“啊!”
“救命!快逃!”
百姓个个神色慌张,四散奔逃,街边的摊不慎被人撞倒,物品散落一地,随即又被慌乱的人群踩踏。
街道上混乱不堪,最令人恐惧的是,一头成年黑熊在不远处挥舞着巨大的爪子,瞬间将一木质桌椅击飞,木屑四散飞溅。
“操!熊出没!?”温照一脸卧槽,“大街上为什么会有一只黑棕熊!”
牙人早已吓得一溜烟逃之夭夭,傅偃急忙握住温照的手,沉声道:“不管这熊是从何而来,簇不能久留!”
话音未落,便欲拉着他迅速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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