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没视线的瞬间，叶尘屏住呼吸，身体绷紧。他下意识握紧剑柄，手臂发力，在坠落中猛然扭转身形。背部重重撞上岩壁，发出一声闷响。他咬牙支撑，双脚蹬住裂缝边缘，竭力减缓下坠之势。最后几丈距离，他松手翻滚，落地时以剑拄地，膝盖微曲卸去冲力。
站稳后，他抬头望去，上方裂口已被藤蔓彻底封死，仅透下几缕微光。空气里弥漫着陈腐的气息，如同久未开启的地窖。他低头查看手腕，那条暗红藤蔓早已枯萎脱落，断口处渗出黑汁，沾在袖子上微微发烫。
玉牌仍在怀郑他取出看了一眼，表面浮起一层淡光，指向通道深处。光芒比先前更亮，明目标已近在咫尺。
收起玉牌，他沿着通道前校地面铺满碎骨，踩上去咯吱作响。岩壁湿滑，水珠不断滴落。他用剑尖轻敲墙壁，试探结构是否稳固。每走几步便停下，侧耳倾听——这里太过寂静，连一丝风声都无。
转过弯道，前方赫然出现三具石傀。它们半埋于土中，关节锈迹斑斑，但胸口符文仍在闪烁微光。叶尘蹲下身，仔细观察其动作规律。三具傀儡轮流抬脚，步伐一致，显然是受某种阵法驱动。
他退后两步，捡起一块石头掷出。石子落地，其中一具傀儡立刻转身，抬臂挥刀。刀锋嵌入地面，卡住片刻。其余两具尚未反应。
就是此刻。
叶尘疾冲而出，剑光一闪，削断第一具傀儡的颈环。头颅歪斜，动作顿止。第二具刚欲转身，他一脚踹中膝窝，顺势将剑刺入其胸膛中央的符文。符文炸裂，火花四溅。第三具扑来之际，他早已跃开，反手一剑劈断其腰节。
三具傀儡轰然倒地，再无动静。
他稍喘口气，继续前进。通道尽头是一扇石门，门缝间透出幽蓝光芒。推门而入，一股冷风迎面扑来。
石室宽阔，四角矗立灯柱，青色火焰静静燃烧，既不跳动也不熄灭。中央一座石台，台上悬浮着一块残破玉符。玉符断裂为三段，被无形之力托着缓缓旋转。每转一圈，便洒下一圈微光，映得四周墙上的古纹若隐若现。
这就是遗物。
他走近石台，正欲伸手，地面忽然震动。三道黑影从地下钻出，正是此前遭遇的妖兽。它们身上带伤，皮毛焦黑，双眼却红得骇人。背上的火焰虽弱，杀意却愈发浓烈。
叶尘拔剑后退一步，紧盯领头那只——它的脊椎有一处凸起，像是暴露在外的神经节点。先前交手时，他便发现此处一旦受创，妖兽便会动作迟滞。
“等药无尘上来再动手。”他在心中权衡，“现在硬拼不划算。”
话音未落，左侧妖兽猛然扑来。他侧身闪避，剑刃划过对方肋下。伤口不深，却足以使其失去平衡。右侧妖兽趁机咬向肩膀，他低头躲开，顺势一肘撞在它鼻梁。
第三只从背后突袭。他闻风而动，立即蹲身，对方扑空，撞上石台边缘。他回身一剑，刺入其前腿关节。妖兽哀嚎跪地。
就在此时，头顶传来异响。碎石掉落，接着绳索垂下。药无尘顺着滑下，两名弟子紧随其后。
“你可真会挑地方失踪。”药无尘刚落地便开口，“下面这么冷，骨头都要冻僵了。”
“少废话。”叶尘格开一头扑来的妖兽，“它脊椎凸起处是弱点，打那里。”
药无尘点头，从腰间取下两只葫芦，揭开盖子往地上一泼。液体迅速挥发，化作一片浅雾。妖兽吸入后脚步迟缓，眼神涣散。
“震魂粉加料版。”他道，“管够十息。”
叶尘抓住时机，纵身出剑。剑气直击领头妖兽脊椎节点。咔的一声，对方全身抽搐，背火骤然熄灭。另两只也被弟子联手放倒，一刀斩首，彻底毙命。
战斗结束。
药无尘抹了把汗：“清点了，全死了。这玩意儿皮厚得离谱，寻常刀剑根本砍不动。”
“不是普通妖兽。”叶尘走向石台，“是被人改造过的守卫。”
药无尘走到另一侧，查看玉符底座：“机关未触发，可以直接取。但这东西悬在空中，恐怕设有禁制。”
“我来。”叶尘伸手靠近玉符。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的刹那，一股寒意自头顶压下。
他猛然收手，横剑胸前。
石室顶部阴影中，一道身影悄然落下。黑袍宽大，袖口绣着血色曼陀罗。他立于玉符正下方，双手垂落，未出手，亦未言语。
叶尘凝视着他，缓缓后退半步，移至石台侧面。药无尘也察觉异常，悄然退至出口附近，手已按在药葫芦上。
那人抬起脸，露出一双灰白的眼睛。嘴角微扬，似在微笑。
“这件东西。”他开口，声音干涩，“你不该碰。”
叶尘未答。他感知到对方气息极稳，灵力流转毫无破绽。修为至少在元婴后期以上。
“我们已斩杀守卫。”叶尘沉声道，“路通了，自然要走。”
“有些路。”那人缓缓抬起右手，“踏上的人，从未归来。”
药无尘冷笑：“那你站这儿干嘛？等着给我们让路？”
那人不理他，目光只锁定叶尘：“你是谁派来的？陆明渊？还是丹霞谷的老鬼？”
“无人指使我。”叶尘握紧剑柄，“我自己来的。”
那人沉默片刻，忽而轻笑：“那就更不该活着。”
话音落下，袖口一抖，一道黑丝疾射而出，直取叶尘咽喉。
叶尘侧首避开，剑锋横扫，斩断黑丝。那物落地蜷缩，竟如活蛇般蠕动。
药无尘甩出一枚药弹砸地。白烟炸开，遮蔽视线。两名弟子迅速后撤，守住出口。
叶尘未退。他盯住那人双脚——鞋底干净，并未沾染地上的骨粉。明此人并非由外而入，而是直接现身于此。
瞬移。
如此境界的高手，绝不会轻易露面。他必为这遗物而来，且志在必得。
“你还想拿？”那人望着他，“明知我会杀你？”
“你想夺。”叶尘站直身躯，“我才更要取。”
那人眯起眼：“敬酒不吃的人，我都埋过。”
“那你今日不妨多挖一个坑。”叶尘抬剑，剑尖直指对方眉心。
那人笑了。这一次笑得更深，眼角裂开细纹。
药无尘低声传音：“我数了，三个烟雾弹，两个震魂粉，还有一个……你自己留着保命。”
叶尘微微颔首。
那人缓缓抬手，掌心浮现一团黑焰。火焰无声燃烧，映亮他苍白的脸庞。
“最后一次机会。”他，“放下剑，离开。”
叶尘纹丝未动。
药无尘往后退了一步，手已摸向腰间最旧的那个葫芦。
那人掌心黑焰骤然炽盛。
叶尘抬脚，向前踏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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