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裂魂之桥对岸的瞬间,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外界那撕裂神魂的风暴嘶吼声骤然减弱,变得沉闷而遥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能渗透进骨髓灵魂的、沉重的寂静。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带着万古尘封的冰冷。脚下是细腻的、闪烁着微光的银色沙砾,踩上去悄然无声。前方,那几座残破的石质建筑遗迹静静矗立,风格古朴而奇异,并非任何已知文明的样式,巨大的石块上雕刻着早已模糊的、仿佛描绘星辰运行轨迹的图案。
然而,这片空间的“静”并非安宁,更像是一种濒死前的凝滞。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与疲惫感,如同无形的雾气,弥漫在每一粒沙尘之中,压得人喘不过气。
巴克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这地方……感觉比外面还邪门。”
刘瑞阳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被丹田紫府内那强烈的悸动所吸引。星辰源髓!就在这里!那种纯净、浩瀚、仿佛能滋养万物本源的星辰波动,如同黑夜中的明月,指引着他方向——就在那片遗迹中央,一座半塌的、类似祭坛的圆形建筑之下!
但同时,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巨龙,盘踞在这片遗迹的上空。那意志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刻骨的疲惫,以及一种……对后来者复杂难明的审视福正是这道意志,刚才“凝视”着他们跨过了裂魂之桥。
“心,这里赢东西’。”刘瑞阳低声警告,缓步向前。
两人心翼翼地向祭坛靠近。越靠近,那股星辰源髓的波动就越发清晰诱人,刘瑞阳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破损的世界传来一种本能的渴望,生命之树虚影微微摇曳,仿佛在催促他。
然而,随着距离拉近,他也敏锐地察觉到,在那纯净的星辰波动深处,混杂着一丝极其隐晦、却让他灵魂都感到不适的“杂色”——一种冰冷的、僵硬的、带着强制统一意味的气息。
是“归一”的污染!
他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星辰源髓已经被污染了?
终于,他们来到了祭坛边缘。祭坛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石材砌成,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纹。在祭坛中央,有一个凹陷的池子,池中并非液体,而是氤氲着一团如同浓缩星河般的光雾,璀璨夺目,散发出精纯至极的星辰之力——那正是星辰源髓!
但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那璀璨的星雾之中,缠绕着无数细如发丝的、灰白色的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不断试图侵蚀、同化着星辰源髓的光芒,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秩序气息。源髓的光芒虽然依旧耀眼,却给人一种“挣扎”的感觉,仿佛一个被无形锁链束缚的巨人。
“妈的……这么精纯的星辰源髓!可惜……被那些该死的铁皮罐子的力量污染了!” 巴克眼力不俗,立刻看出了问题所在,脸上满是痛惜和愤怒。
刘瑞阳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千辛万苦找到目标,却发现目标已被玷污。被污染的星辰源髓,不仅无法修复他的道基,强行吸收恐怕会引火烧身,加剧他世界内“逻辑癌变”残留与“归一”力量的隐患!
怎么办?难道要放弃?
就在他心念急转,思考对策之际,祭坛上空,那道古老而悲赡意志,终于凝聚成形。
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是一团朦胧的、由无数细碎星光和暗淡阴影交织而成的光晕。一个苍老、疲惫,仿佛承载了无数岁月重量的声音,直接在刘瑞阳和巴磕心底响起,并非语言,却能让灵魂理解其意:
“后来者……你们……引动了‘星辉之桥’……身负‘守护’之念与……‘不灭’之意……”
那意志的“目光”主要集中在刘瑞阳身上,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期待?
“汝……为‘源髓’而来?”
刘瑞阳压下心中的纷乱,恭敬地行礼(尽管不知对方形态):“前辈明鉴。晚辈道基受损,急需星辰源髓修复,冒昧闯入,还望前辈见谅。”
“修复……道基……” 那意志低声重复,带着一丝嘲讽般的悲凉,“看到了吗……‘源髓’亦在哭泣……它被‘外道’之力侵蚀……吾……亦无力净化……”
意志的波动指向祭坛中央那被灰白纹路缠绕的星辰源髓。
“是‘归一议会’?” 刘瑞阳沉声问。
“……名号……无关紧要……比追寻……绝对之‘序’……抹杀一钱变数’与‘杂音’……簇方圆……无数界域残骸……皆为其‘试验场’……” 守护者残念的意志充满了痛苦,“吾……‘星核守护者’塔尔纳克斯……最后一道残念……守于此……阻止污染……彻底吞噬源髓……然……力已竭……”
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会消散。
刘瑞阳心中焦急:“前辈,难道就没有办法净化源髓吗?”
“……难……” 塔尔纳克斯的残念如同风中残烛,“污染……已深入源髓核心……非蛮力可解……除非……能以更高等阶的……包容性法则……或……同源却更高位格之力……将其……剥离或……转化……”
更高等阶的包容性法则?同源更高位格之力?
刘瑞阳脑海中瞬间闪过自己那破败的世界,以及其中蕴含的、来自生命之树的生机道韵,还有那来自机械境的【万机之魂备份】的冰冷逻辑。他的道,本就走的是包容、衍化的路子,只是如今破损严重。而星辰源髓,从某种意义上,与他的世界追求的“内蕴乾坤、演化万物”有共通之处,可视为“同源”?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是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他能否……以自身破损的世界为熔炉,强行吸纳这被污染的星辰源髓,然后依靠【不灭道念】碎片稳住根基,再调动世界内生命之树的力量与万机备份的逻辑力量,尝试在内部进行净化、剥离,甚至……将那“归一”的污染之力,也化为世界演化的养分?
这无异于引狼入室,火中取栗!成功率低得可怜,一旦失败,可能就是世界彻底崩溃,身死道消!
但,他有选择吗?放弃星辰源髓,他的道基修复将遥遥无期,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危机?如何对抗归一议会?
就在刘瑞阳内心人交战之际,遗迹外围,那片他们来时穿越的混沌深渊方向,突然传来了剧烈的能量波动!
数艘议会灰甲巡逻艇的身影,正艰难地、顶着神识风暴的侵蚀,强行在深渊边缘显现!他们竟然也找到了方法,正在尝试强行渡渊!
“警告!发现高威胁目标!执行最高权限清除指令!” 冰冷的通讯波穿透寂静,扫过遗迹。
巴磕脸色瞬间惨白:“他们……他们追来了!”
塔尔纳克斯的残念也发出一声悠长的、充满无力感的叹息:“终究……还是来了……”
前有被污染的机缘,后有索命的追兵。
绝境,再次将刘瑞阳逼到了悬崖边上。
他看了一眼那挣扎的星辰源髓,又看了一眼远处正在逼近的议会战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
他没有时间犹豫了。
“巴克,帮我争取时间,挡住他们片刻!” 刘瑞阳低吼一声,不等巴克回应,身形一闪,竟直接盘膝坐在了那被污染的星辰源髓之前!
他要用这九死一生之法,强行炼化这被玷污的星辰源髓!
是涅盘重生,还是万劫不复,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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