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的枯木星舟在前方引路,如同受赡鸟儿,飞行的轨迹依旧带着些许不稳。“黑角号”紧随其后,巴克操控着飞船,嘴里还在嘟囔着修理费用和加钱的事情,但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下方那片死寂的大地。
越是靠近那道被称为“世界之心”的巨大峡谷,周围的景象就越是触目惊心。
原本应该郁郁葱储充满灵性的森林,此刻只剩下焦黑扭曲的树干,如同伸向空的绝望手臂。河流干涸,河床龟裂,露出灰白色的河底。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败和某种金属锈蚀混合的怪味,即使隔着飞船护盾,也仿佛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而那种被青萝称为“枯萎之爪”的怪物,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它们从干裂的地缝症焦黑的树洞里、甚至干涸的河床下钻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远远地缀着两艘星舟,发出无声的嘶鸣,却似乎忌惮着什么,不敢过于靠近。
“它们在畏惧‘世界之心’最后的光芒……” 青萝的精神意念传来,带着深深的悲恸,“但那份光芒,正在变得越来越微弱。”
刘瑞阳沉默地感受着。他体内的混沌星云道基旋转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分,尤其是中心的秩序核心,对周围弥漫的枯萎与死寂之力反应愈发明显,传递出一种既排斥又隐隐渴望吞噬的矛盾悸动。这让他必须分出更多心神来维持内部的平衡。
终于,他们抵达了峡谷的边缘。
向下望去,峡谷深不见底,内部并非完全的黑暗,而是涌动着一种黯淡的、如同垂死余烬般的绿光。那绿光顽强地抵抗着从峡谷四壁不断渗透下来的、潮水般的灰败雾气。绿光与灰雾的交界处,能量激烈冲突,发出滋滋的声响,不断有被净化的灰雾化作青烟消散,也不断有绿光被侵蚀、同化,变得黯淡。
而在峡谷的最深处,隐约可见一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巨树轮廓。它的枝叶似乎曾经遮蔽过整个峡谷,但如今,大部分已经枯萎、断裂,只剩下主干和少数几根主要的枝杈,依旧在散发着那不屈的、却已是风中残烛的绿色辉光。
那就是千草琉璃界的生命母树!
仅仅是感受到那股微弱却浩瀚的生命波动,刘瑞阳就觉得自己的混沌星云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活力,外围那星辉与青光都明亮了些许。但同时,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了母树传递来的、如同潮水般无边无际的痛苦、疲惫与哀伤。
“我们下去!跟紧我,走‘活根径’!” 青萝的意念带着决绝,枯木星舟率先俯冲,沿着一条在灰败雾气中若隐若现的、由残存发光根须勉强构筑出的螺旋通道,向峡谷深处降去。
“黑角号”紧随其后。通道狭窄而危险,两侧是翻滚的灰败雾气,不时有枯萎行者试图冲破根须的阻拦扑进来,都被青萝操控星舟上残存的、如同荆棘般的藤蔓武器击退,或者被刘瑞阳精准的剑气点杀。
越是深入,那股生命与死亡对抗的惨烈气息就越是浓郁。刘瑞阳甚至能看到峡谷壁上,一些尚未完全枯萎的植物,在母树余晖的照耀下,依旧在顽强地抽出新芽,但转瞬间就被渗透下来的灰败气息扼杀,化为飞灰。
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福
“我们到了!”
枯木星舟和“黑角号”先后冲破了最后一层稀薄的灰雾,降落在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台上。平台由交织的巨大树根构成,表面流淌着微弱的绿光,将周围数十丈范围内的灰败雾气排斥在外,形成了一片的净土。
平台中央,就是那株生命母树的主干,靠近了看,更是庞大得如同山岳。树皮干裂,布满伤痕,流淌出的不再是充满生机的汁液,而是浑浊的、带着灰败斑点的粘稠液体。仅有的一些尚未完全枯萎的枝叶,无力地低垂着。
平台周围,聚集着数十个与青萝类似的森之民。他们大多带伤,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悲伤,但眼神却依旧坚定。他们手持着由各种奇异植物制成的长矛、弓箭,警惕地守卫着这最后的核心。看到青萝带回两个陌生的外来者,他们的目光瞬间集中过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戒备与敌意。
“青萝!你怎么带外来者来这里?!” 一个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狰狞疤痕、仿佛由古木雕琢而成的男性森之民上前一步,手中的木质长矛指向刘瑞阳和巴克,语气严厉。他身上的能量波动远强于青萝,达到了化神初期的水准。
“木岩长老,” 青萝连忙解释,“他们……他们不一样!这位外来者,”她指向刘瑞阳,“他拥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可以干扰甚至暂时瓦解‘枯萎之爪’的控制核心!我在边界被围攻,是他救了我!”
“干扰控制核心?” 木岩长老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刘瑞阳,带着审视与怀疑,“外来者,证明给我看!”
就在这时,平台外围的绿光屏障猛地一阵晃动,几只体型格外庞大、形态更加扭曲狰狞的枯萎行者,似乎被生者的气息吸引,强行突破了根须的阻拦,咆哮着冲了进来!
“防御!” 木岩长老大喝一声,率先举起长矛,翠绿色的能量在矛尖汇聚。
其他森之民战士也纷纷举起武器,准备迎担
“让我来。” 刘瑞阳平静地开口,一步迈出,挡在了众人面前。
面对那几只散发着堪比化神中期波动的强大枯萎行者,他再次引动了混沌星云道基的力量。这一次,他更加熟练,只分离出比发丝还细的一缕秩序核心之力,融入自身灵力,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带着特定规则扰动的波纹,向前扩散!
波纹扫过那几只枯萎行者。
它们狂暴冲锋的动作骤然僵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体内那作为驱动核心的灰败秩序之力瞬间紊乱,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体表崩裂出更多缝隙,灰黑色的能量如同血液般从中逸散!
“就是现在!” 刘瑞阳低喝。
早已准备多时的青萝和木岩长老,以及其他森之民战士,立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各种蕴含生机的攻击——翠绿的能量箭矢、缠绕的荆棘藤蔓、爆裂的种子——如同暴雨般倾泻在那几只动弹不得的枯萎行者身上!
轰轰轰!
失去了内部秩序支撑的枯萎行者,防御力大减,在密集的攻击下纷纷炸裂开来,化作一地枯萎的残骸。
平台上一片寂静。
所有森之民都震惊地看着刘瑞阳,眼神中的戒备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和一丝绝处逢生的激动。
木岩长老深吸一口气,放下长矛,走到刘瑞阳面前,深深行了一礼:“外来者……不,尊贵的客人,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礼。您的力量,确实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希望!我是木岩,森之民的长老之一。”
“刘瑞阳。”刘瑞阳简单回礼,没有过多寒暄,目光直接投向那株垂死的生命母树,“母树的情况如何?我们能做些什么?”
木岩脸上露出沉重的神色:“很糟。‘枯萎之疫’的核心,并非单纯的疾病或能量侵蚀,而是一种……强制性的‘秩序’规则,在不断地改写、覆盖母树自身的生命法则。母树的力量在持续流失,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我们尝试了所有方法,都无法驱散那种规则层面的侵蚀。”
他指向母树主干上一处尤其巨大的、不断渗出浑浊液体的伤口:“那里,是侵蚀最严重的地方,也是‘枯萎之源’力量渗透的节点。我们称之为‘腐化之心’。”
刘瑞阳顺着方向看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处伤口散发出的、浓郁到极致的灰败秩序之力,与他体内的秩序核心产生了更强烈的共鸣。
“或许……我可以试试。” 刘瑞阳缓缓道,眼神锐利地盯住了那“腐化之心”。
想要得到九窍通圣莲,就必须先拯救这株母树。而拯救母树的关键,似乎就在于他这具刚刚重塑、蕴含着危险与机遇的混沌星云道基,以及其中那颗与“枯萎之源”同出一辙的秩序核心!
一场关乎整个世界存亡,也关乎刘瑞阳自身道途的冒险,即将在这世界之心的最深处展开。而他与森之民之间,从戒备到初步信任的关系,也将在这场冒险中经受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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