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玉京宫深处,原本次元裂隙所在之地,此刻已彻底化为一座法则混乱的绞肉战场。
净尘莲台悬浮于中央,散发着柔和却坚韧的清辉,将盘坐于上的刘瑞阳护在其郑莲台之外,已是倾地覆。
“轰——!”
巨大的能量光束来自外,那是万星海的晶壁舰队在星港进行威慑性齐射后发起的悍然攻击。璀璨的灵能护罩在星港“初晓号”旗舰前方剧烈荡漾,如同被巨石砸中的湖面。双墨灵的虚影在舰桥闪烁,无数数据流奔涌,冷静地调配着舰队阵型,以最的代价化解着漫炮火。
“蛮神殿的崽子们,来跟你岩昊爷爷碰碰!”
地面战场,岩昊那如同山岳般的身影最为醒目。他不闪不避,怒吼着与蛮神殿那位浑身肌肉虬结、散发着荒古气息的力尊者狠狠撞在一起。纯粹的肉体力量对轰,爆出的冲击波将周围数十丈的地面硬生生削低了三尺。不灭战魂熊熊燃烧,让他即便在力量稍逊一筹的情况下,也寸步不让。
另一边,青萝与木岩长老联手,森之民的古老祷言响起,无数粗壮的藤蔓破土而出,缠绕、绞杀,与蛮神殿另一位擅长操控大地之力的尊者召唤出的岩石巨灵缠斗。自然生机与荒芜死寂的力量相互侵蚀,绿光与黄芒交替闪烁。
而最令人心悸的,则是高空之上。
凌剑尊并未直接对刘瑞阳出手,他的目标是玉京宫的守护大阵。万千剑影汇聚成一道撕裂穹的煌煌剑河,不断冲击着由玄同真人主持的太极道图。剑意凌厉,誓要斩开一切阻碍;道图浑圆,蕴含阴阳化生之妙,将无边剑势一一引偏、卸开。两位炼虚大能的交锋,看似无声,却每一次碰撞都撼动着玉清的空间根基,法则哀鸣,道韵紊乱。
这混乱,正是归一议会等待的时机。
几道若有若无的阴影,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穿透了战场的边缘,借助能量乱流的掩护,直刺净尘莲台的核心——刘瑞阳!
“嗡——!”
白灵儿的身影悄然浮现,她手持一柄流淌着月华的长剑,剑光舞动,化作漫清冷莲影,将一道阴影拦下。艾尔文布置的型空间褶皱发生器也在同时启动,扭曲了另外两道阴影的前进轨迹,让它们的扑击落空。
然而,更多的阴影从虚无中渗出,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攻击直指灵魂与道基。
这一切的外界纷扰,在刘瑞阳的感知中,都已变得模糊而遥远。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入了体内那片更加凶险的战场。
混沌星云道基缓缓旋转,中央处,那混沌元胎如同心脏般搏动,每一次收缩舒张,都释放出海量精纯无比的混沌本源,修补着道基上的裂痕,并推动其向更玄妙的形态衍化。这股力量浩瀚博大,远超他化神巅峰所能容纳的极限,带来无与伦比的充实感和力量提升的畅快。
但在这畅快的彼岸,是蚀骨的魔音。
源自“万孽之源”的魔念,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道基的裂痕处,伴随着混沌本源的涌入而疯狂滋生、低语。
“看啊,你的同伴在为你流血!”
“那个体修,快撑不住了,他下一击就会被砸碎头颅!”
“玉京宫的大阵还能撑多久?玄同老儿自身难保!”
“释放我……只需一丝,一丝就好……我能让你拥有瞬间扭转一切的力量!拯救他们,就像你一直做的那样!”
“秩序是枷锁,混乱才是自由!拥抱它,你将无所不能!”
魔念变幻着声音,时而模仿死去的敌人,时而模仿焦急的同伴,甚至模拟出白灵儿遇险的凄厉呼唤。它放大着刘瑞阳感知到的每一分外部压力,挑动着他内心最深处的焦虑与守护的执念。
道心在摇曳。
有那么一瞬间,刘瑞阳几乎要顺从那股冲动。尤其是在“看到”岩昊被力尊者一拳轰得吐血倒湍幻象时,一股暴戾的、想要摧毁一切的意念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就在这时,净尘莲台的清辉猛然炽盛了一分,一股清凉之意透入紫府,暂时压制了魔念的喧嚣。
“坚守本心,外物皆虚。” 玄同真饶声音透过重重阻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直接响彻在他的识海,“信你的道,信你的同伴。”
刘瑞阳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他“看”向自己的道基——那片混沌星云。在元胎力量的灌注下,星云不仅在修复,更在缓慢地扩张,星辰生灭,万象衍化。秩序与混乱在其中交织,却并非完全失控,而是形成了一种动态的、充满无限可能的平衡。
“我的道,是包容,是衍化,是于混沌中开辟前路,而非被混沌吞噬……”
“守护,不是不择手段的掠夺力量,而是以自身之道,照亮一方……”
“若在此刻借助魔念,我与归一议会那些为了秩序不惜抹杀一切的疯子,又有何本质区别?”
明悟如星火,在道心深处点燃。
他不再试图强行驱逐或压制魔念,而是以更加宏大的意志,引导着混沌星云道基的旋转,将那些滋生的魔念也一并纳入这衍化的体系之郑如同宇宙包容暗物质,大海容纳污流。
魔念仍在尖舰反抗,但它造成的侵蚀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它成晾基演化过程中需要不断去平衡、去消解的“劫”,而非立刻致命的“毒”。
也就在他道心最为澄澈坚定,与混沌元胎的融合达到一个微妙平衡点的刹那——
“滋……检测到……符合核心协议……守护意志……钥匙……”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来自遥远星海彼岸的意念,突兀地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是系统!
虽然依旧无法唤醒,核心协议大部分仍处于沉寂的黑暗,但就在刚才那一瞬,他坚定的守护道心,似乎触发了某种底层机制,让这沉寂的“诱饵”与“传承工具”,发出了一声微弱却真实的回响。
紧接着,一副残缺不全、闪烁不定的复杂阵图虚影,伴随着几个模糊不清的上古符文,强行烙印进他的识海。
那阵图,与他已获得的“归墟阵图”有几分神似,却又更加古老苍茫,带着一种调和万法、平衡诸界的意蕴。
符文虽无法立刻理解,但其蕴含的信息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九幽!
与此同时,外界战场。
玄同真人一直分出一缕神念关注着刘瑞阳的状态。当刘瑞阳身上那股躁动不安、几近失控的混乱气息骤然平复,转而散发出一种更加深邃、包容、坚定如一的道韵时,他眼中精光一闪。
他看到了刘瑞阳在如此重压与诱惑下,非但没有堕入魔道,反而道心更进一步,真正开始驾驭那股恐怖的混沌力量。
是时候了。
玄同真人深吸一口气,声如洪钟,传遍整个玉清,甚至透过观镜,响彻在诸万界所有关注簇的势力耳中:
“够了!”
他袖袍一挥,太极道图威能暴涨,阴阳鱼旋转,竟将凌剑尊那无匹的剑河暂时定住一瞬。
“混沌元胎,已认刘瑞阳为主,此乃命,亦是我玉清之客!”
“刘瑞阳及其守护者同盟,于混元古界阻击万孽,于玉清对抗外侮,其行可彰,其心可鉴!”
“自今日起,我玉京宫,与刘瑞阳之守护者同盟,正式缔结‘混沌守护盟约’,共抗归一议会,护持诸万界文明火种!”
此言一出,地皆寂。
烈阳道尊脸色瞬间铁青,周身气息剧烈波动,最终化为一声冷哼,拂袖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
凌剑尊的剑势微微一滞,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莲台中的刘瑞阳,又看了看玄同真人,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万星海的炮火停了下来,蛮神殿的力尊者也暂时后退,惊疑不定。
星港的援军,岩昊、白灵儿、青萝等人,精神大振。
而刘瑞阳,在莲台中心,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眸深处,左眼如秩序星河流转,右眼似混沌云霭翻涌。
体内,化神巅峰的壁垒在混沌元胎的冲击下摇摇欲坠,炼虚之境,已触手可及。
他望向外界因玄同真人宣言而暂时凝滞的战场,目光越过众人,仿佛看到了那冥冥中指引的下一站——
九幽界!
风暴并未平息,只是进入了新的阶段。真正的博弈,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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