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森罗妖界,刘瑞阳本体并未返回归墟,而是直接通过系统星门,锁定了他从玉清秘阁星图与自身万界星图中共同标记出的那片扭曲星域——“遗忘星河”。
穿越星门的过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长和颠簸。并非能量不稳,而是这片星域本身的空间结构就如同被顽童揉捏过的纸张,充满了褶皱、断层和难以预测的涡流。星光在这里变得支离破碎,传递过来的信息带着严重的延迟和失真,仿佛连时间本身都变得粘稠而怪异。
当刘瑞阳的身影终于从扭曲的光旋涡中踏出时,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异星空。
这里没有璀璨的银河,没有规律的星云。巨大的、如同破碎镜面般的空间碎片悬浮在虚空中,折射着来自遥远彼岸的、扭曲变形的星光。一些区域完全黑暗,连最微弱的光子都无法逃逸,那是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裂缝。另一些区域则充斥着狂暴的、五颜六色的能量风暴,如同宇宙的伤口在汩汩流血。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种无处不在的“信息遮蔽”效应。神识在这里受到极大的压制和干扰,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粘稠的帷幕笼罩着一切,阻止任何形式的深入探查。就连他与系统、与归墟本体的联系,都变得微弱而时断时续。
“果然名不虚传,‘遗忘星河’……” 刘瑞阳悬浮在一块相对稳定的巨大空间碎片上,混沌道域自然流转,抵御着周遭恶劣的环境。他能感觉到,这里的物理常数都在细微地波动,常规的修真术法或科技手段在这里效果都会大打折扣。
他的目的很明确:寻找“闪耀象限”幸存者的线索,并探查“噬界黑渊”在簇的活动迹象。
根据之前捕捉到的信号特征以及玉清星图的标记,他朝着那片信号来源的大致方向缓缓飞去。速度不敢太快,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撞上一片无形的空间碎片,或者被卷入一场突如其来的能量风暴。
飞行了不知多久,沿途除了破碎与死寂,几乎一无所获。没有星球,没有残骸,甚至连星际尘埃都稀薄得可怜。这片星域仿佛被某种力量彻底“清理”过,只留下最纯粹的混乱与虚无。
然而,就在他穿越一片尤其浓稠的黑暗区域时,混沌道域猛地传来一阵预警般的波动!
不是能量攻击,也不是物理危险,而是一种……认知层面的侵蚀!
一股冰冷、死寂、蕴含着绝对“否定”意味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潮水,悄无声息地试图渗透他的意识。这股意念并不狂暴,反而带着一种漠然的、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死寂,要将他所有的念头、所有的感知、甚至“自我”存在的概念,都悄然抹去,归于永恒的“无”。
“黑渊的气息……” 刘瑞阳心中一凛。这并非黑渊本体,甚至可能连投影都算不上,仅仅是其活动时自然逸散出的、沾染了其本质的“低语”!仅仅是这“低语”,就足以让心智不坚者瞬间迷失,化为没有思维的空壳!
混沌道域剧烈震荡,灰蒙蒙的光芒自主亮起,道基内的“逻辑道种”疯狂运转,协助解析并抵抗这股存在层面的否定力量。归墟行者的权限也在被动激发,让他对这股同属“终结”范畴的力量有了一定的抗性。
他稳住心神,如同怒海中的礁石,任凭那“黑渊低语”冲刷,我自岿然不动。同时,他敏锐地感知到,这股低语并非均匀分布,而是有着细微的流向性。
“顺着它……或许能找到源头,或者……找到抵抗它的东西!”
他逆着那低语传来的方向,心翼翼地前进。周围的黑暗愈发浓重,连破碎的星光都彻底消失,仿佛踏入了一片绝对的虚空。唯有那冰冷的“否定”意念,如同指引道路的恶毒灯塔。
终于,在穿越了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后,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芒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却在无边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它并非恒星的光芒,而是一种柔和的、带着某种顽强生命力的乳白色光晕。
随着靠近,刘瑞阳看清了那光芒的来源——那是一片极其微、不过百里方圆的空间碎片,碎片之上,竟然建立着一个简陋的、由未知银色金属构成的哨站。哨站表面布满了战斗留下的伤痕和岁月侵蚀的痕迹,但其核心区域,一座如同水晶簇般的塔楼顶端,正散发着那顽强的乳白色光晕,如同一个微型的堡垒,在这片被黑渊气息笼罩的黑暗中,开辟出一片安全的孤岛。
而更让刘瑞阳瞳孔收缩的是,那哨站的建筑风格,以及那水晶塔楼散发出的能量签名,与他意识职闪耀火种”晶体记录的其母文明特征,高度吻合!
“找到了……闪耀象限的幸存者据点!”
他心中一阵激动,但立刻压了下去。因为他看到,在那片微的安全区外围,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着,不时凝聚成扭曲的、没有固定形态的暗影,撞击着那乳白色的光晕护盾,激起一圈圈涟漪。护盾的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黯淡下去。
显然,这个幸存者哨站,正在承受着黑渊力量的持续侵蚀,岌岌可危!
没有犹豫,刘瑞阳加速朝着哨站飞去。他的到来,立刻引起了哨站的注意。几道微弱的扫描光束落在他身上,带着警惕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意味。
同时,也引起了那些黑暗暗影的躁动。数道更加凝实的、如同触手般的黑暗能量,从四面八方向他缠绕而来,蕴含的“存在否定”之力远超之前的“低语”。
“哼!”
刘瑞阳冷哼一声,混沌道域扩张,不再仅仅防御,而是主动迎向那些黑暗触手。灰蒙蒙的混沌之力与绝对的黑暗碰撞,没有爆炸,只有一种更本质的互相湮灭与转化。混沌包容万物,连这“否定”本身,也被其纳入演化的范畴,虽然过程极其艰难,但确实在生效!
他如同劈波斩滥利刃,强行冲破了黑暗的封锁,落在了那乳白色光晕护盾的边缘。
“打开护盾!我是友非敌!我带来了‘火种’的消息!” 刘瑞阳以神念传递出友善的意念,同时将一丝“闪耀火种”特有的波动气息释放出去。
哨站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激烈的内部讨论。最终,那乳白色的护盾在他面前打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刘瑞阳闪身而入,护盾立刻闭合,将外面蠢蠢欲动的黑暗再次隔绝。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简洁而充满科技感的大厅中,数名身着银色贴身防护服、身形修长、面容与人类相似但眼眸如同纯净水晶般的生命体,正手持散发着能量波动的武器,紧张而警惕地对着他。他们的气息大多衰弱,显然长期抵抗黑渊侵蚀消耗巨大。
为首的一名女性,额间镶嵌着一颗的、与“闪耀火种”同源的水晶,她走上前,用带着奇异韵律的通用语(通过精神波动理解)问道:
“外来者……你……你真的接触过‘火种’?你是……‘星’的使者吗?” 她的声音带着疲惫,但眼中却燃烧着最后一丝希冀的火焰。
刘瑞阳看着他们,这些在宇宙角落、在黑渊威胁下艰难求生的“闪耀象限”遗民,缓缓点头:
“我并非‘星’的使者,但我继承了‘星’的部分遗志。我是一名‘归墟行者’,我正在寻找对抗黑渊,以及那些带来毁灭的‘秩序’的方法。”
他伸出手掌,一团温和的、蕴含着生机与混沌演化的光芒在掌心浮现。
“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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