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锚”行动初次受挫的阴影,如同无形的寒潮,悄然弥漫在万界平衡议会初建的脆弱信心之上。源星阁中枢,刘瑞阳清晰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压力——不仅来自星海彼端被激怒的噬界兽,更来自内部开始滋生的疑虑与动摇。
“耗费如此多资源,折损精锐,甚至牺牲了逻辑国的重要分身,仅仅换来片刻干扰?”一位来自偏远星域的加盟文明代表,在非正式会议上语气激烈,“这‘断锚’计划是否过于激进?我们是否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却低估了古兽的恐怖?”
“干扰网络虽有效,但铺开速度远不及收割者袭击的频率!”另一位以商业贸易立国的代表忧心忡忡,“琉璃星流的惨剧犹在眼前,若再来一次,我们的经济命脉恐遭重创!议会是否有更…更稳妥的防御方案?”
质疑声中,甚至玉清仙宗内部也传出不同声音,认为当务之急应是固守山门,炼制更强法宝,而非将力量分散于风险极高的主动出击。
刘瑞阳并未强行压制这些声音。平衡之道,在于疏导与调和,而非堵塞。他授权逻辑国将“断锚”行动的部分数据(经过处理)与噬界兽苏醒进度的推演模型向核心成员公开,并召开了数次战略研讨会,让各方充分表达意见,也请逻辑国、莉亚指挥官冷静分析利弊。
“干扰网络每覆盖一个节点,噬界兽苏醒的预计时间就延长约0.03个标准宇宙周期。”逻辑国以无可辩驳的数据展示着看似微的成果,“累计效果可观。停止行动,意味着我们将坐视其加速醒来。”
“风险与收益并存。”莉亚指挥官也强调,“被动防御永远无法赢得战争。我们必须学习,必须尝试,即使付出代价。”
岩昊更是直言不讳:“怕死就别修仙!婆婆妈妈的,等那大家伙完全醒了,你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战神殿的儿郎,不怕牺牲,只怕死得窝囊!”
在刘瑞阳的引导与核心成员的坚持下,质疑声浪虽未完全平息,但“织网”行动得以继续,干扰器的布设仍在星海中艰难推进。
然而,噬界兽的报复,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更诡谲。
它没有立刻派遣大军压境,也没有在已被干扰的节点强行突破。数日后,逻辑国监测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间异常。
在议会势力范围腹地,数个相距遥远、且并非传统能量富集区或交通枢纽的平凡星域,同时出现了微弱的、不稳定的“空间裂隙”。这些裂隙并非自然形成,其边缘流淌着与收割者能量同源的、令人不适的黑暗波纹。
起初,裂隙极,仅能通过一些微观粒子或微弱的信息流。议会派遣侦察单位前往,却一无所获,裂隙彼端似乎是纯粹的虚无,连探测信号都被吞噬。
“是新型的渗透方式?还是某种定位信标?”刘瑞阳召集紧急会议。
逻辑国全力分析,艾丝塔也调动闪耀遗民的古籍进行比对。结论令人不安:这很可能是噬界兽利用其掌控的虚空特性,尝试绕过正面干扰网络,直接在议会内部开辟的、极不稳定的“微型锚点”或“感知窗口”。目的可能是输送微型收割单位、散播精神污染,或者仅仅是……窥视。
“立刻封锁所有已发现裂隙周边星域!组织力量,尝试关闭或封印这些裂隙!”刘瑞阳下令。
各成员势力迅速行动。玉清仙宗长老带队布设“封锁元大阵”;余晖联邦调集空间稳定力场发生器;新月界尝试以生命法则“愈合”空间伤痕;战神殿武徒则作为护卫,警惕可能从裂隙中钻出的任何东西。
但新的裂隙仍在不断出现,位置毫无规律,如同在议会的版图上随机冒出的一颗颗“黑斑”。尽管出现后很快会被控制或封印,但其消耗着议会宝贵的人力和物力,更在民众和底层修士中引发了新的恐慌——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裂隙会不会直接开在自己的星球上空。
真正的危机,在第七日爆发。
位于议会边缘、一个以矿业为主的星球“褐岩星”外围,一道新出现的裂隙在封印过程中发生剧烈异变!并非钻出收割者,而是整个裂隙结构陡然膨胀、扭曲,瞬间吸入了附近一支正在执行封锁任务的联邦型舰队,以及三位玉清仙宗的金丹期弟子!
更可怕的是,裂隙在吞噬了他们之后并未消失,反而像获得“养分”般稳定下来,扩大成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不断旋转的黑暗漩涡!漩涡中心,隐隐传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仿佛物质被碾碎分解的声响,以及一丝……与噬界兽本体相连的、更加清晰的贪婪意念!
“它在……就地‘消化’,并以此巩固通道!”逻辑国的警报响彻指挥部。
“必须立刻摧毁它!否则它会成为一个永久性的入侵门户!”莉亚指挥官声音急促。
然而,任何靠近漩涡的攻击,无论是能量束还是飞剑法宝,都被那旋转的黑暗轻易吞噬,反而使其似乎又“壮大”了一分。常规手段似乎无效。
消息传来,议会内部刚刚平复一些的质疑声浪再次高涨,甚至出现了要求停止一切主动行动、全面收缩防御的极端提议。
刘瑞阳立于星图前,看着那个不断扩大的“褐岩星漩伪,以及星图上其他几十个闪烁的、已被控制或新出现的裂隙标记,眉头紧锁。他感受到体内平衡之核在微微震动,仿佛在呼应着某种危机。
这不是简单的空间现象,这是噬界兽利用其“吞噬”法则,对宇宙基础规则的一种粗暴应用和污染。常规的秩序力量(科技或传统仙法)难以根治。
“看来,它想用这种方式,让我们疲于奔命,从内部瓦解我们的抵抗意志,同时……或许也在测试新战术。”刘瑞阳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它在学习,在适应。”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艾丝塔和刚刚完成一次紧急净化任务、脸色略显苍白的白灵儿。
“艾丝塔女士,星语者传承中,可有应对此类‘虚空伤口’的方法?”
“灵儿,生命法则对于‘愈合’这种概念性的创伤,是否有独特之处?”
艾丝塔沉思片刻:“有一种古老的‘光铸封印术’,需要极其纯粹的光之法则与强大的空间理解,尝试用‘存在’的概念去填补‘虚无’的伤口。但我一人之力,恐怕不足以应对如此规模和多点爆发的危机。”
白灵儿轻声道:“月华可抚平伤痛,滋养万物。但这种‘吞噬’造成的创伤,根源在于‘失去’与‘终结’。或许……需要先‘终止’其吞噬进程,再谈愈合。”
先终止吞噬……刘瑞阳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想起了自己在万古坟场对抗寂灭之瞳,以及在虚空聆听时感知到的、那些迥异的虚空回响。归墟意境可以终结,平衡之力可以调和……
一个大胆而危险的计划雏形,在他心中形成。
“逻辑,计算一下,如果我能短暂地‘模拟’并‘注入’一丝极高纯度的‘归墟’或经过精确调制的‘对立法则’意蕴,进入那个漩涡的核心,强行中断其吞噬进程,会如何?”
“风险极高。”逻辑国迅速反馈,“成功率取决于您对注入法则的掌控精度以及漩涡的稳定程度。失败可能导致法则冲突引发大范围空间崩塌,或您自身被漩涡反噬。”
“但若是成功,不仅可封闭该裂隙,其产生的法则震荡,或能沿着噬界兽构建的脆弱连接,对其本体意识造成一次短暂的‘反冲’干扰,并为后续封印创造机会。”
“值得一试。”刘瑞阳眼中决意已定,“不能任由这些‘伤口’继续扩大和蔓延。我们需要一次有力的反击,来稳定人心,也打断噬界兽的试探。”
他看向众人:“立刻组织一支精锐突击队,目标:褐岩星漩危由我主攻,尝试从法则层面闭合裂隙。艾丝塔、灵儿,你们准备后续封印与净化。岩昊,你的人负责外围警戒,防止其他变故。”
“这次,我们要在它刚刚伸出的爪子上,狠狠砍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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