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将青阳城裹得密不透风。林风厢房内的油灯已燃至灯芯末梢,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床榻周围,他靠在冰冷的床柱上,指尖轻抚过怀中的黑色铁块,铁块表面的淡黑纹路在暗光下若隐若现,如同与他共生的印记。脑海中的系统面板持续闪烁着警告提示,淡蓝色的光幕上,厢房周围四个红点的恶意值已飙升至60,标注从“监视”更新为“警惕+拦截意图”;东、南、北三门的九个红点如同蛰伏的毒蛇,牢牢盘踞在城市边缘,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封锁网。
“查秘密是假,困死我才是真。”林风低声自语,指尖的力道不自觉加重,黑色铁块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愈发清醒。他再次开启“低级恶意探测”,面板上的红点散发着刺眼的红光,每一道红光都如同林万山、林成等人冰冷的目光,将他困在这座名为“林家”的牢笼中,喘不过气。
困意全无,林风起身走到窗边,用指尖蘸着茶水在窗纸上戳开一个细孔。庭院中,两名监视者背靠背站在老槐树下,手中的长刀出鞘半寸,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森寒的冷光,连呼吸都刻意放轻;西北墙角的暗卫虽隐匿在阴影中,可他能通过系统面板清晰捕捉到那道红点,对方的视线如同实质,始终锁定着厢房门口,没有丝毫松懈。
过往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的思绪——十岁那年,他在后山辛苦采摘了半筐止血草,想换些碎银给生病的林丫买药,却被林浩抢走,还被推倒在碎石地上,膝盖磕得鲜血直流,林浩踩着他的手背嘲讽:“旁系废物也配修炼?给我提鞋都不配!”;十五岁时,他借遍旁系亲友,才从藏书阁借到一本《基础拳法》抄本,刚背会半本,就被主家弟子林虎撕得粉碎,他上前理论,却被长老以“辈打闹,旁系需让着主家”为由,罚跪祠堂三个时辰;三个月前,更是被林浩设计推下黑风林的悬崖,若非侥幸坠入山洞,得到系统与黑色铁块,早已沦为崖底妖兽的口粮。
“林家,从来就不是我的家。”林风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曾经他真地以为,只要拼尽全力修炼,只要比主家弟子更努力,就能在林家站稳脚跟,就能护着林丫和林海不受欺负。可如今他才彻底明白,在主家的猜忌与贪婪面前,实力越强,反而越危险——他们要的不是能让林家崛起的人才,而是能被牢牢掌控的棋子,是能榨干所有价值的工具,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便会被弃如敝履。
“青阳城,不能再待了。”一个念头在心中愈发坚定,如同破土的嫩芽,迅速长成参大树。只有离开这里,去更广阔的世界修炼,去城主府甚至更高级的宗门,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才能拥有足够的实力,护着林丫和林海安稳生活。
林风走到桌前,从床底翻出一张粗糙的草纸,用烧焦的木炭快速勾勒出青阳城的简易地图。东、南、北三门的位置被他用朱砂标出,旁边画着三个圆圈,代表林家驻守的弟子;西门的位置则画了一个方框,标注“百姓通行,暗哨未知”——这是他反复思索后确定的突破口,百姓往来密集,监视相对松散,最适合带着两个孩子撤离。
“难点在于,如何带着丫丫和海避开监视,顺利通过西门。”林风盯着地图上的西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林丫和林海只有淬体境初期的修为,一旦被发现,根本无法应对聚气境修士的追击。他脑海中突然闪过张伯的提醒——城外西街的老周杂货铺,有张伯的拜把子兄弟周老板,能帮他离开青阳城。
一个冒险却可行的计划逐渐成型:先借助周老板的力量,将林丫和林海悄悄送出城;自己则故意暴露行踪,吸引所有监视者的注意力,制造“独自逃亡”的假象,随后绕路赶往城外汇合。这样既能分散林家的兵力,又能最大限度保障两个孩子的安全。
林风在地图上圈出老周杂货铺的位置,又在西门附近画了一条弯曲的线——那是他早年帮张伯送货时发现的巷,一头连接西街,另一头直通城外的路,狭窄隐蔽,很少有人通行,是撤离的关键路线。他在地图上标注“撤离点”,又在旁边写下“干粮、水、聚气丹”的字样,提醒自己准备充足的物资。
他从怀中掏出剩余的聚气丹,摊在掌心数了数,共五枚,莹白的丹体泛着淡淡的灵力光泽,足够支撑他在城外修炼十日;黑色铁块贴身藏好,能屏蔽气息、凝聚腐蚀气劲;铁剑虽有缺口,却能通过灵力加持提升威力;再加上初级灵力护盾,应对聚气境初期的追兵绰绰有余。林风将聚气丹心翼翼地放进瓷瓶,又将干粮和水打包成一个巧的包裹,塞进床板下的暗格——明日需趁监视者换班的间隙,悄悄交给林丫。
做完这一切,林风再次开启系统面板,面板上的红点依旧在原位闪烁,恶意值没有丝毫变化,显然监视者尚未察觉他的计划。“今夜必须探查清楚西门的布防和杂货铺的对接细节。”他打定主意,换上一身深灰色的粗布衣衫,将黑色铁块紧紧攥在掌心,轻轻挪开抵住房门的桌椅。为避免发出声响,他没有直接开门,而是推开后窗,翻身跃出。
庭院中的老槐树枝繁叶茂,林风借助树枝的掩护,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移动。系统面板实时更新着监视者的位置——东侧的监视者仍在槐树下值守,目光扫过厢房窗口;西侧的监视者靠在院墙上打盹,头一点一点的;西北的暗卫似乎察觉到一丝异常,红点正缓慢向厢房后窗靠近。林风屏住呼吸,脚步放得更轻,如同影子般掠过院墙,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郑
西街的石板路泛着潮湿的水光,老周杂货铺早已关门,门口挂着一盏昏暗的灯笼,光晕勉强照亮半米见方的地面。林风绕到杂货铺后门,按照张伯的嘱咐,轻轻敲了三下门板,节奏缓慢而清晰。片刻后,后门被悄悄拉开一条缝隙,一个魁梧的身影探出头,满脸络腮胡,正是周老板,他手中握着一柄短刀,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
“张伯介绍来的?”周老板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审视。
林风点点头,快速明来意:“周老板,我是林风。需要您帮忙将两个人送出城,一个女孩一个孩,我自己会吸引追兵,事后必有重谢。”
周老板上下打量着林风,眼中的警惕渐渐褪去,多了几分了然:“张伯三前就跟我过,你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让我务必帮你。送两个人出城不难,我明午时要送一批货去永安城,正好可以把他们藏在货车的夹层里。”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但我有个条件,出城之后,你我再无瓜葛,不要再找我,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杂货铺,免得连累我一家老。”
“多谢周老板!”林风心中一暖,连忙承诺,“您放心,此事过后,我绝不会再来打扰。明日午时,我让他们到后门等您,暗号还是刚才的三下敲门声。”
周老板点点头,补充道:“西门的暗哨比你想的多,除了明面上的两个,还有三个藏在城门旁的茶馆里,你自己要多加心。出城后到三里亭汇合,我会在那里等你半个时辰,过时不候。”
约定好细节后,林风再次借助夜色掩护返回厢房。此时,西北暗卫的红点已停留在后窗附近,显然刚才的短暂离开引起了对方的怀疑。林风屏住呼吸,从后窗翻入,快速躺回床榻,装作熟睡的样子,甚至故意发出均匀的鼾声。
暗卫在窗外停留了约一刻钟,见屋内没有任何动静,红点才缓缓退回西北墙角。林风睁开眼,后背已渗出一层细汗——刚才的探查虽顺利,却也让他意识到,林家的监视远比他想象的严密,撤离计划必须精准到每一步,容不得丝毫差错。
色渐亮,林风趁着监视者换班的间隙,将林丫叫到厢房,把包裹塞进她手中,压低声音叮嘱:“明日午时,你带着海从后门出去,去西街的老周杂货铺,敲三下后门,自然有人接应你们。路上不要话,不要回头,到了城外的三里亭,等我来找你们。”
林丫握着温热的包裹,脸上满是担忧,却没有多问,只是用力点头:“林风哥,你一定要心,我和海在三里亭等你,不准骗我们。”
林风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满是坚定:“放心,我一定会来。”
而此时的议事堂内,林奎正躬身汇报:“家主,昨夜子时后,林风曾短暂离开厢房,约半个时辰后返回,去向不明,疑似在探查撤离路线。”
林万山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指尖敲击桌案的声响愈发急促:“想逃?没那么容易!”他猛地拍案而起,语气带着浓烈的杀意,“传令下去,加派三名聚气境中期弟子守在西门,茶馆、巷都安排暗哨!一旦发现林风或其亲属,立刻拦下,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晨光穿透云层,照亮了青阳城的轮廓。林风站在厢房窗边,看着西门方向不断增加的红点,心中清楚,明日午时的西门,将是一场生死对决。他握紧怀中的黑色铁块,灵力在掌心悄然凝聚——要么成功离开,开启新的征程;要么失败,沦为林家的阶下囚。无论前路多么凶险,他都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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