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摩擦声在地下只响了一瞬，便如被什么吞噬般戛然而止。厉煜圳放下笔，目光从校长签字的文件上移开，望向主席台外那片喧腾的人群。他没再看金欣露的方向，而是低头摸了摸口袋——那里还剩半块没吃完的灵枣糕，表面银针刻的北斗纹已有些模糊，像是被人咬过。
回到紫微星资本总部时，已是下午三点十七分。助理递来三份刚签妥的合作协议：新能源储能项目、跨境数据枢纽建设、以及一项未公开代号的AI伦理审查框架。三个项目均在两时内敲定，竞标成功率创下公司历史纪录。风控部门发来内部质询函，标题写着“异常决策集中度预警”。
厉煜圳坐在战略会议室中央，调出校运会全程监控录像。画面里，金欣露弯腰放置物资盒的动作很自然，没人注意到她指尖在支架凹槽处停顿了零点六秒。他将时间轴拉到正午十二点整，全场欢呼爆发的瞬间，自己正签下第一份合同电子印鉴。笔尖轻微震颤，与主席台钢架投影扭曲的时间完全重合。
他打开私密数据库，输入“灵能关联模型”。界面跳出气象波动曲线、人群情绪峰值热力图、地磁扰动记录，再叠加自身近十二时的行程轨迹。五条线在一点交汇：所有签约动作，都发生在金欣露布置完枣糕后的两时黄金窗口期内。而那半块被他吃下的糕点，在系统标记为“高活性能量载体”。
电脑右下角弹出一条加密消息：“你种的枣，结了金果。”附图是他在签约仪式上的抓拍照，手腕内侧隐约有一抹朱砂红痕，像蹭到了什么。
医院VIp病房的窗帘拉了一半，苏诗雅靠在床头，盯着平板屏幕上滚动的财经快讯。第三条就是厉煜圳的名字，配图是他站在发布会背景板前微笑的样子。她手指滑动，调出家族密报——原定通过噬运阵削弱其气阅计划不仅失败，对方反而借势打通三条资本通道，估值增幅超预期四百个百分点。
她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到地毯边缘的符纸残片。这是昨夜偷偷绘制的微型聚灵阵，想从病房空气中汲取一丝反扑之力。可当她割破指尖滴血上去时，纸面迅速吸干血珠，随即泛黄卷边，仿佛连命运本身都在拒绝她。
“不可能……”她声音发紧，又撕下一张备用符纸重试。结果依旧。连续七次后，符纸堆成山，每一张都被吸尽血色，如同枯叶般蜷缩落地。
她猛地抓起输液架，金属杆撞上墙壁发出闷响。护士冲进来时，看见她正用力扯着点滴管，手背青筋暴起。“你们都看不见吗？他不该赢的！阵明明已经启动了！”她嘶喊着，嘴角渗出血丝，“那是我的命格回流位，是我的——”
镇静剂推入静脉的速度很快。她倒下去前最后一眼，是电视新闻重播的画面：厉煜圳接过合作方递来的纪念徽章，阳光照在他腕间，那一抹朱砂红若隐若现。
校园湖畔的风带着初夏的暖意。金欣露坐在长椅上，手机震动了一下。匿名消息来自一个临时通讯端口，内容只有照片和一句话。她放大图片，看清那道朱砂痕迹的位置——正是她塞进支架凹槽的那枚嵌有精血符印的灵枣糕残留物。
她闭眼掐算。反熵律逆推，潮汐相位修正，再加上集体情绪峰值作为催化，确实可能形成一次短暂的“气运虹吸效应”。但这股力量本应均匀散逸，为何偏偏集中涌向厉煜圳？
睁眼时，她望着湖面倒影，右手食指轻轻划过水面。一圈涟漪扩散开来，映着云影晃动的波纹竟自动排列成卦象：乾上坤下，地泰。主亨通，利贞，但动爻在九三——“无平不陂，无往不复”，盛极之后必有回落。
她指尖再动，在水面上虚画一道收束符。涟漪骤然收紧，卦象崩解。测算结果显示，影响范围仅限于厉煜圳本人及其直属项目链，未波及其他参与者。这场运势逆转，是一次精准的定向回馈。
手机震动第二下。是厉煜圳的加密频道接入请求。她接通，听筒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我查了监控，也吃了那块枣糕。现在三个项目全落袋，内部开始怀疑我用了非常规手段。”
“你用了。”她平静回答。
“可我没做任何事。”
“你做了。”她看着湖面，“你签字的时候，相信那份文件值得签下去。这就是最大的动作。”
短暂沉默后，他轻笑一声：“所以你是，我只是……恰好站在了运气该落下的位置？”
“不是恰好。”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角，“是你没躲开。”
她挂断通讯，回复一行字：“下次，别吃阵眼。”发送成功后顺手锁屏，嘴角微微扬起。
厉煜圳看着手机里的回复，抬手看了看腕间那点红痕。他转身走向办公室深处，桌上摊开着一份新立项书，标题是“玄学战略基金可行性报告”。他在签署栏签下名字，墨迹未干。
与此同时，金欣露走回宿舍楼下，察觉手机后台多了一条未读邮件提示。发件人字段为空，加密标识显示为国家安全部特级通道。她暂未点开，只是把手机放回包里。
病房内，苏诗雅仍在昏睡。护士整理床单时，从她攥紧的掌心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两个字：“南洋”。纸张边缘已被汗水浸软，字迹微微晕开。
厉煜圳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际线。他忽然想起校运会那，金欣露递名单时拧动笔帽的动作。现在想来，那道附着在签字笔上的符线，或许才是真正的起点。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枚铜钱放在掌心。这是昨清理办公桌时，在合同夹层里发现的。钱币正面朝上，纹路清晰，边缘有一道细微划痕，像是曾被人用指甲反复摩挲过。
他正要收起，铜钱突然自行翻转，背面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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