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在主控台缝隙里蠕动,像一缕被囚禁的活物。金欣露的目光从那细线般的光上移开,落在厉煜圳左肩——布料边缘渗出的黑液正缓缓爬行,如同有生命般顺着锁骨向下蔓延。
她立刻俯身,指尖刚触到刺青纹路,体内灵力便如潮水奔涌而出。可那股力量刚碰上皮肤,竟瞬间扭曲,化作一道微弱的数据流,沿着两人之间的气机连接反向冲去。
厉煜圳猛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他声音低哑,却清晰:“别用血,也别再试。”
金欣露皱眉,“你在怕什么?”
“我在怕你。”他松开手,自己撕开衣领,露出溃烂的伤口。黑色纹路已深入皮下,呈蛛网状扩散,每跳动一次,就向前推进一分。“这是子母咒。我的伤是母,你的血是子。只要你的血进入我身体,哪怕一滴,对方就能顺着血脉共振定位到这里。”
他完,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扫过主机角落半开的玉匣,“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金欣露沉默片刻,转身取出龙脉灵血结晶。晶石表面泛着温润光泽,此刻却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召唤。她蹲下身,在地面裂缝处划出一道弧线,将铜钱一枚枚嵌入裂痕节点,形成环形阵粒
“不是疗伤。”她低声,“是断连。”
厉煜圳看着她动作,没问原理,只问了一句:“需要我做什么?”
“等我停,你就割掌画符,位置在这里。”她点向阵眼中央,那里浮现出一个逆旋的太极虚影。
她双手结印,灵血结晶悬浮而起,洒下淡金色光尘。铜钱随之轻鸣,一圈无形屏障悄然成形。空气变得粘稠,像是有看不见的丝线被一根根剪断。她的额角渗出汗珠,但眼神始终稳定。
“现在。”她。
厉煜圳毫不犹豫,匕首划过掌心,鲜血淋漓。他蹲下,以血为墨,在阵眼虚影上疾书符文。每一笔落下,黑纹就在他肩头剧烈抽搐,仿佛有东西在体内挣扎嘶吼。他的呼吸开始紊乱,可手没有抖。
最后一笔完成时,整座阵法猛地一震。铜钱炸裂成灰,灵血结晶光芒骤暗,落回玉匣。那股压迫感消失了,连空气中残留的腥气都淡了几分。
金欣露长出一口气,抬手擦去鼻尖的汗。她刚想话,作战室灯光忽然熄灭。
主控屏自动亮起,无信号输入,画面却清晰浮现——曼谷某密室,镜前坐着一名女子。她穿着暗红旗袍,指尖蘸着鲜血,正慢条斯理地涂抹唇瓣。镜头拉近,她嘴角扬起,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猩红。
“找到你们了。”她的声音直接响起,不是通过音响,而是像从每个人脑内生出。
金欣露反应极快,扑上前拔掉屏幕电源线。塑料接口断裂声清脆响起,画面消失,可那句话的余音还在耳膜震荡。
厉煜圳已站起,指尖蘸血,在空中勾画“闭识符”。符成即燃,三人周身泛起一层薄雾,隔绝了所有精神波动。他收回手,掌心血迹未干。
“不是远程投影。”他,“是血契共鸣。她用了自己的血,配合我们的气息残片,强行打通感知通道。”
金欣露点头,“所以刚才的断缘阵必须成功。否则我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
云鹤低功率扫描结果跳出:高频精神波段确曾入侵,来源锁定曼谷西郊废弃寺庙,坐标与三年前苏家祖宅地下祭坛完全一致。信号持续时间四秒十七毫秒,未携带追踪代码,纯靠生物频率锁定。
“她是来确认的。”金欣露盯着那截断开的电源线,“不是攻击,是宣告。”
厉煜圳低头看自己仍在渗黑液的伤口,轻轻按住肩头,“她在等我们犯错。只要我撑不住,只要你再为我流血,她立刻就能杀进来。”
金欣露没接话,只是把玉匣合上,又打开,再合上。这个动作重复了三次。
“你在算什么?”他问。
“我在算代价。”她,“子母咒可以阻断,但不会消失。它会沉睡,直到下次气血共振被触发。而我们……只要还在一起,就有共振风险。”
厉煜圳忽然笑了下,很轻,带着点沙哑,“那你打算怎么办?躲着我?”
“不。”她抬头看他,“我是想,能不能反过来用它。”
“什么意思?”
“她靠血契感应我们,那我们也可以靠它反向标记她。”她指了指自己左腕刺青,“太虚宗血脉印能承载高维信息。如果我把一段加密灵波藏在血里,再让你吸收一点……她来找你的时候,其实是在接收我的‘礼物’。”
厉煜圳眯起眼,“你是,让她自投罗网?”
“不是现在。”她摇头,“是等她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那时候,她会放松防备,甚至亲自降临。”
厉煜圳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伸手,将她手腕拉近,目光落在刺青上,“你总是这样,看着温柔,心里早就布好了局。”
金欣露抽回手,淡淡道:“我只是不想再被动挨打。”
他们同时转向主机。蓝光依旧在缝隙中缓缓流动,未曾消散。云鹤处于静默扫描模式,绿灯微闪,每隔一秒发出一次短促提示音。
厉煜圳走到维修舱门前,拉开盖板。量子线路密布,他在一组微型端口停留片刻,指尖拂过某个焊点。
“这里。”他低声,“上次超频留下的热痕还没褪。如果有人再强行启动Z-09协议,这条通路会最先熔断。”
金欣露走过去,蹲下查看。焊点周围有细微裂纹,像是承受过巨大压力。她伸手探向内部,忽然顿住。
“怎么?”厉煜圳问。
她没回答,而是缓缓抽出手指。指腹沾了一点极细的银粉,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这不是设备材料。
她捻了捻,粉末无声滑落。
“有人动过。”她,“不是我们的人。”
厉煜圳合上舱门,声音冷下来:“看来,不只是苏诗雅在找我们。”
作战室陷入短暂寂静。窗外纽约晨光渐炽,阳光斜切过控制台,照亮漂浮的灰尘。一枚未完全焚尽的铜钱残片静静躺在面板边缘,边缘还带着焦痕。
金欣露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她没有碰任何按钮,只是将手掌平贴在冷却外壳上。温度略高,但运行平稳。
厉煜圳站在她身旁,两人肩线相接,像一道共同筑起的墙。
云鹤的绿灯依旧规律闪烁。
突然,主机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
像是齿轮咬合,又像某个开关被拨动。
金欣露的手还贴在机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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