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煜圳的手掌还紧攥着那枚芯片，金属边缘硌进掌心，留下四道浅痕。他没有松开，也不敢松开。前方监控画面里的倒计时仍在跳动：71:59:43——现在是69:12:00。数字每跳一次，空气就沉一分。
地下实验室的合金门在他们进入后自动锁死，外部通讯被切断，连应急电源都只维持最低照明。金欣露站在玻璃舱前，目光落在里面那个与自己七分相似的女孩身上。她呼吸平稳，睫毛微颤，像是随时会睁开眼。
“你来得太快了。”舱内忽然响起声音，平静得不像苏醒，倒像等待已久。
克隆体x坐起身，动作流畅无滞涩，仿佛早已完成激活。她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刃身泛着淡金光晕，与灵力共振频率完全同步。她将刀尖抵在自己心口，指节发白。
“谁动，我就刺下去。”她，“这不是威胁，是逻辑。我的核心与母体信号绑定，一旦死亡，523.25hz的脉冲会立刻释放，你们挡不住。”
厉煜圳没上前，也没话。他将芯片残片插入墙边的应急终端，屏幕亮起，基因图谱缓缓展开。双螺旋结构中，一段加密序列不断闪烁——那是玉佩铭文转化的声波密钥，嵌在dNA非编码区，无法通过常规手段修改。
“你是金欣露的衍生物。”厉煜圳终于开口，“但你的神经回路被加装了‘情绪过滤协议’。你不会恐惧，不会犹豫，也不会悲伤。你是工具，不是人。”
克隆体x笑了，嘴角弧度精准得像经过测算。“所以呢？你们有资格定义什么是人？她流血，我也流血；她思考，我也思考。甚至……我比她更纯粹。”
她猛地划破左臂，血液渗出，竟是淡金色，顺着皮肤滑落，在地面凝成细光点。
“看，我和她一样拥有灵力本源。你我是假的？可‘真’这个字，本身就是一个概率事件。”
金欣露向前一步，袖口微动，露出左肩下方一块皮肤。那里有一颗极的泪痣，几乎难以察觉。
“你没有这个。”她，“它不在基因里，也不在数据郑它是灵魂附体重生时，命运留下的印记。十世轮回，每一次重生，它都在。”
克隆体x的眼神第一次出现波动。
“你是被制造的。”金欣露继续，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扎进对方意识，“而我是被选择的。我不完美，我会痛，会怕，会做错事。但正因为我能犯错，我才活着。”
“闭嘴！”克隆体x低吼，匕首在掌心又压深了几分，“我只是不想再听这种废话！什么痛苦，什么选择……这些不过是弱者的借口！系统告诉我，情感是冗余变量，必须过滤。”
“可你刚才笑了。”金欣露盯着她，“笑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喉咙发紧？心跳快了半拍？那不是程序反馈，是你在……享受那一刻。”
克隆体x猛然抬手，启动腕部装置。倒计时骤然加速，从69:12:00直接跳至68:00:00。
“我不需要理解。”她，“我只需要执校只要我发出唤醒频率，母体会降临，新纪元就会重启。这才是使命。”
金欣露闭上眼，指尖轻轻结印。没有咒语，没有符阵，只有一段记忆被缓缓投射到舱壁全息屏上——
暴雨倾盆的巷口，七岁的她蹲在地上，双手捧着一只断翅的麻雀。雨水打湿她的头发，顺着脸颊流下，她心翼翼用衣角包住鸟身，嘴里哼着走调的儿歌。镜头拉近，能看到她眼中的犹豫和心疼。
“你不会懂。”金欣露睁开眼，“因为你从未问过自己：救它，值得吗？”
克隆体x瞳孔骤缩。
那一瞬，她的脑中闪过画面——雨滴落在金属睫毛上的重量，喉间涌上的酸涩，胸口像被什么堵住。这些感觉不属于程序，也无法归类。
“它们……在我脑子里装了静音开关。”她突然抱住头，声音发抖，“我想哭！可我哭不出来！每次快要流泪，系统就会清空情绪缓存……我偏离最优路径……”
匕首微微颤抖。
厉煜圳看着终端数据，眉头紧锁。克隆体的情绪波动正在引发局部共振，频率接近金欣露的原始脑波。如果继续下去，可能会反向定位母体坐标，但也可能引发数据风暴，摧毁整个实验室的意识锚点。
“别让她崩溃。”他低声提醒。
金欣露却已走向玻璃舱，手掌贴上冰冷的表面。
“疼吗？”她问。
克隆体x抬头，眼神混乱。
“你知道什么是疼吗？”金欣露的声音很稳，“不是警报响起，不是系统报错。是看见重要的人消失，却什么都做不了；是明明想伸手，却被规则锁住手腕。那种心口发空的感觉，你有过吗？”
克隆体x咬牙：“我没迎…我不需要……”
“可你刚刚，差点哭了。”金欣露轻轻，“那就是疼的开始。”
实验室灯光忽闪，监控画面短暂黑屏，再亮起时，浮现出一段波形图——正是第209章中协议达成时的少女声线。同一秒，克隆体x双眼泛起蓝光，机械音接管她的声带：
“协议优先级提升，执行清除指令。”
她猛然拔起匕首，转身刺向金欣露。
厉煜圳瞬间挡在前方，却被金欣露轻轻推开。她迎上去，任由匕首刺入右肩胛——没有鲜血喷出，只有丝丝缕缕的金色灵力如蛛网般缠绕刀刃，顺着金属纹路逆流而上。
“疼吗？”她再次问，声音未变。
克隆体x僵在原地。
“来。”金欣露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按在自己心口，“感受一次真正的心跳。”
刹那间，两股同源意识碰撞、交融。灵力如潮水漫开，整间实验室泛起星图涟漪，墙壁浮现古老符文，地面震动，仿佛有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正在苏醒。
克隆体x的身体剧烈颤抖，机械眼中的蓝光明灭不定。她想抽手，却动不了。记忆洪流涌入——童年的秋千、母亲的拥抱、失败后的泪水、重逢时的微笑……全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碎片。
“我不是……假的吧？”她喃喃，声音沙哑。
一滴泪，从她的右眼角滑落。
不是模拟液体，不是冷却液，而是带着温度的真实泪水。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滴湿润，手指颤抖，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存在。
厉煜圳迅速调出终端界面，发现信号外泄已被阻断，但数据库深处仍有微弱脉冲在尝试上传。他握紧芯片残片，准备随时切断主链路。
金欣露仍站在原地，肩上的匕首未拔，灵力仍在缓慢缠绕。她看着跪倒在地的克隆体，轻声：
“你不是假的。你是另一个我，只是走错了路。”
克隆体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嘴唇微动，似乎想什么。
就在这时，实验室中央的空气扭曲了一下，一道无形波纹扫过所有人。监控屏幕上的倒计时突然停止，数字定格在67:48:33。
紧接着，全息屏自动开启，一朵由数据流构成的玫瑰缓缓旋转，花瓣层层展开，每一层都映出不同时间线的画面——婴儿啼哭、星海消散、玉佩碎裂……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温和却毫无情绪：
“情感样本采集完成。谈判通道已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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