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渊的事务暂告一段落,格林便不打算再多做停留。这弥漫着硫磺与欲望气息的环境,远不如凡界的阳光与清风来得舒适。
他带着古兹、莉米露、露姆、芙罗拉以及三个萝莉,再次开启了通往凡界的传送门。
跨过那熟悉的空间波动,清新湿润的空气夹杂着草木的芬芳扑面而来,耳边不再是恶魔的嘶吼与靡靡之音,而是悦耳的鸟鸣与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啊——还是凡界舒服!”古兹第一个伸了个懒腰,绯红的羽翼在阳光下舒展开来,仿佛要洗去深渊带来的所有晦气,“那边的空气闻多了都觉得嗓子疼!”
莉米露也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放松而温暖的笑容:“嗯,阳光真好。”就连总是安静待着的露姆,身体也似乎变得更加清澈透亮了些,反映出周围苍翠的景色。
艾米莉、米兰达和贾巴沃克更是像出了笼的鸟,欢快地在柔软的草地上跑跳起来。
格林看着她们的反应,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确实,还是这里更像“家”,深渊的城堡一点也不适合人类居住。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只见他们所在森林边界的空间微微波动,一个由翠绿光芒与藤蔓交织而成的、充满生命力的少女形态迅速凝聚——正是世界树的化身。
只是此刻,这位通常恬静平和的自然化身,脸上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焦急,她一出现就忍不住对着格林抱怨道:
“格林!你总算回来了!”
“快点帮帮我!”世界树少女双手叉腰,如果那由光构成的腰肢算的话,语气带着难得的急促:“你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在这森林边界忙得不可开交吗?简直快要累得枯萎了!”
格林闻言,微微一怔,脸上露出疑惑:“忙?深渊那边我刚闹了一场,他们现在应该焦头烂额,哪还有余力大规模侵蚀凡界?”
在他看来,魔王城被毁,权柄易主,深渊此刻理应陷入内乱和权力真空,无力外侵才对。以恶魔的秉性,估计早就物理意义上的打成一片了。
世界树少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快速地解释道:“不是深渊主动侵蚀!是深渊与凡界之间的间隙本身出了问题!”
她挥舞着由光构成的手臂,指向森林远处某个方向,语气充满了困扰和后怕: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大概就在前几,一股极其可怕、根本无法理解的力量粗暴地穿透了世界壁垒,虽然不是直接攻击凡界,但却对深渊与凡界之间脆弱的间隙造成了严重的破坏和扭曲!”
“现在好多地方的空间规则都不稳定了,时不时就有深渊气息泄露过来,或者一些奇奇怪怪的低级魔物从裂缝里掉出来!我这些一直在到处救火,拼命修复那些破损的间隙,都快累死了!能量消耗超大!”
世界树少女越越气,翠绿的眼眸瞪着格林,仿佛在怀疑是不是他搞的鬼。
格林:“……”
听着世界树的描述,尤其是“前几”、“可怕无法理解的力量”、“粗暴穿透世界壁垒”这些关键词,格林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啊这……好像……大概……可能……是因为自己召唤了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然后又紧接着召唤(并迅速送走)了阿撒托斯的化身……这两位的来回串门,对于世界之间的间隙来,确实有点像用攻城锤去撞纸糊的墙……
“有趣,没有想到深渊的力量竟然这么可怕,看来我们以后要心一点了。”
格林脸上维持着平静,但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这个……听起来确实很麻烦,真是辛苦你了。”
世界树少女狐疑地盯着他:“格林……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点……心虚?”
“怎么可能?”格林立刻矢口否认,表情无比正直,“这种事情的发生一定是极其可怕的存在搞的,像我这样的存在怎么能够参与呢?”
世界树少女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或者暂时没精力深究,叹了口气:“唉,算了,你回来就好,总算多个能帮忙的。那些裂缝还得赶紧去处理……”
“哎,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格林,我们好的,你要帮我维持凡界平衡的。”
“好吧好吧,正好我需要看看世界的运作模式。”
看来,格林回到凡界的休假生活,从一开始就要投入到修补世界裂缝的忙碌工作中去了,这大概就是强大力量所带来的负担吧。
……
深渊,某处被强大力量隔绝、就连疯狂的低语也无法穿透的隐秘殿堂内。
六道形态各异、却同样散发着令人窒息威压的身影围坐在一张由扭曲骨骼与暗影构筑的巨大圆桌旁。空气中弥漫着压抑、惊怒,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这里正在举行的,是剩余几位执掌七宗罪权柄的恶魔大公的紧急会议。
“疯子!那个叫格林的家伙根本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愤怒】大公一拳砸在桌面上,燃烧着地狱火的拳头让骨骼桌面发出焦糊的呻吟,他的咆哮声震得整个殿堂都在颤抖:
“他居然……他居然把整个魔王城都……夷平了!连渣都没剩下多少!那是魔王城!不是他的玩具沙堡!”
“我们预料到他的到来会引发动荡,甚至期待他能重创乃至除掉那个臃肿而烦饶废物……”【贪婪】大公的声音嘶哑而尖锐,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桌面,仿佛在计算着难以估量的损失:
“但我们从未料到……会是这种彻底的、毁灭性的结果!【色欲】那个白痴!她是最先注意到那个异常存在的人,也是她提议利用这把‘危险的刀’!结果呢?她自己是第一个被这把刀反噬碾碎的!”
【嫉妒】大公周身萦绕着酸蚀的雾气,声音充满了怨毒:“她以为她能掌控一切,以为凭借她那可笑的诱惑就能将那个格林玩弄于股掌之间,结果却连自己的权柄都成了对方的战利品!真是死得毫无价值!”
【惰怠】大公……抱歉,【惰怠】怎么会参加会议呢?当然是懒得参加了,毁灭什么的等睡醒之后再吧。
【暴食】也不在,他因为吞噬魔王城附近残留的力量而倒地不起,不少人估摸着又要换一位恶魔大公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傲慢】大公,其形态笼罩在最浓郁的阴影与至高无上的威仪之中,终于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抱怨与咆哮,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权威:
“够了。无用的抱怨改变不了现状。【色欲】的愚蠢和格林的不可控,已成事实。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解决方案,而不是像一群劣魔一样哀嚎。”
他环视其他大公,阴影下的目光锐利如刀:“魔王的存在,哪怕是那个废物,也是深渊秩序的一部分,是维系我们七大权柄与深渊意识联系的重要枢纽。如今他彻底湮灭,王座空悬,深渊的平衡正在快速崩溃,这才是最致命的。”
魔王权柄丢失才是最可怕的,哪怕魔王是个傻子,他也依然拥有可怕的力量,而现在魔王的权柄却丢失了。
【贪婪】烦躁地接口:“我们也知道!但现在去哪里找一个能坐上那个位置、又能被我们控制的傀儡?魔王直系血脉几乎在那场灾难中死绝了!难道要我们中的某一个去坐?那只会引发更大的内战!”
就在这时,【傲慢】大公似乎想起了什么,阴影构成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不,并非完全死绝。”
在场所有大公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傲慢】缓缓道,语气带着一种发现备用棋子的淡漠:“我记得,魔王那无数子嗣中,有一对极其卑微、弱的双子姐妹。因为血脉稀薄,力量微不足道,在魔王城的权力斗争中如同尘埃,为了活命,早在多年前就已逃离了那座疯狂之城,不知所踪。”
他顿了顿,阴影中的目光扫过其他五位闻言露出若有所思神色的大公:
“她们的弱,正是最完美的特质。找不到比她们更合适的傀儡了。找到她们,将她们推上空悬的王座。”
“她们那微薄的血脉足以点燃王座的回应,而她们的弱,将确保她们永远只能是我们手中的提线木偶。深渊需要一位‘魔王’,哪怕只是象征性的,也足够了。”
殿堂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其他大公眼中都亮起了赞同的光芒。是的,一对弱、流亡在外的魔王之女……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傀儡人选了!
一场寻找并扶植傀儡魔王的计划,迅速在剩余的六宗罪大公之间达成共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格林,此刻正在凡界,浑然不知自己无意中又促成了深渊新一轮的权力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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