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刚结束,一位戴着学生会袖标的高年级生便匆匆走来,恭敬地低声道:“格林教授,黛安娜校长请您去她办公室一趟。”
格林眉梢微挑,似乎早有预料,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信步朝着那座建筑走去。
校长办公室内,气氛有些凝重。
黛安娜·梅伐尔坐在办公桌后,银色长发如同冰冷的月光,她那双紫色的“真实之眼”此刻正紧紧盯着走进来的格林,试图从他身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格林教授,昨晚,城西黑铁家族的府邸发生了一起严重事件。”黛安娜开门见山,声音清冷,“帕拉丁·重锤,那位新近回归的‘钢铁雄狮’,被人发现昏迷在废墟中,神力尽失,形同废人。同时在场的其余贵族,全部神志不清,对昨晚发生的一切毫无记忆,如同被洗脑了一般。”
她顿了顿,观察着格林的反应,继续道:“现场破坏严重,显然经历过一场……极高强度的战斗。根据残留痕迹判断,主要是帕拉丁的仲裁神力造成的。”
在这个世界,每个饶魔力波动都如同指纹般独特。即便是释放同一个标准法术,因个人灵魂特质的细微差异,都会在法术效果和残留痕迹上留下独一无二的“签名”。
因此,“魔力溯源”是侦查魔法事件最常用且有效的手段之一,催生了“追踪师”、“魔法侦探”等专门职业。他们能像猎犬般嗅出空气中残留的魔力“气味”,并锁定其主人。
“哦?竟有这种事?那位帕拉丁阁下,据实力不俗,竟然在帝都之内被人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了?还牵连了那么多贵族……”
格林走到她对面,很自然地坐下,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好奇,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都市传闻,他身体微微前倾,轻声问道:“那么,黛安娜,查出是谁做的了吗?”
黛安娜看着他那张完美无瑕、写满了“无辜”与“好奇”的脸,胸口一阵发闷,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丝罕见的无奈和疲惫。
那些侦查手段在昨的事件中失去了作用,调查人员在现场,除了能检测到帕拉丁爆发后残留的、无比清晰的神力波动外,根本找不到第二者的任何有效证明。
“没樱”黛安娜放下手,紫色魔眼直视着格林,语气带着一种看透却无法点破的无力感,“现场除了帕拉丁自身的神力反应,干净得……诡异。没有任何外来魔力波动残留,没有任何可供追踪的线索。”
“仿佛他是自己突然发疯,耗尽神力摧毁了府邸,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所有力量和那段记忆一样。”
她几乎可以肯定,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做的。动机(对力量的兴趣)、能力(深不可测)、行事风格(肆无忌惮且干净利落)全都对得上。但……没有证据。
在魔法世界,没有魔力波动作为证据,就如同在普通凶杀案现场找不到凶器、指纹和dNA一样,根本无法指认凶手。
尤其是面对格林这样身份特殊、实力强大的存在。哪怕侦查结果成功指向了格林,黛安娜毫不怀疑那些贵族会帮忙推出一个替罪羊,而不是抓捕格林。
毕竟就目前的商业活动而言,格林的商贸范围太广了。绝大多数的贵族都有跟格林的商业往来,
格林闻言,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同情与思索的表情,仿佛真的在帮学院分析案情:“这就奇怪了……能做到如此干净利落,连一丝痕迹都不留,对方恐怕不是寻常人物。是某些隐藏的古老存在?还是……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未知力量现象?”
他摸着下巴,沉吟道:“看来帝都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黛安娜,学院和皇室或许应该加强戒备了。”
黛安娜看着他那副煞有介事分析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格林……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研究’底线究竟在哪里。”
格林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探索真理的道路上,底线本身就是需要不断重新定义的模糊概念,不是吗,校长阁下?况且,我没有做什么伤害理的事情吧。”
他平静地起身,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黛安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办公室内只剩下她一人。她靠在椅背上,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忌惮:
“底线……或许在他眼中,根本不存在这种东西。帕拉丁……只是第一个吗?”
办公室厚重的木门在格林身后无声地合拢,将最后一丝他留下的、令人不安又着迷的气息隔绝在外。
黛安娜·梅伐尔没有立刻起身,也没有处理桌上堆积的文件。她向后靠在椅背上,银色的长发铺散在深色的鹅绒椅面,如同凝固的月光。
她闭上眼,那双能洞悉真伪的紫色魔眼被掩盖,但脑海中的思绪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复杂。
格林的影子在她脑中盘旋——他那深不见底的力量,对常规道德与规则的漠视,以及那种将万物(包括强大的“钢铁雄狮”)视为实验素材的、纯粹而冷酷的好奇心。
“他到底想做什么?”这个问题,黛安娜问过自己无数次,但真实之眼也无法给她答案。格林就像一团行走的迷雾,你只能看到他愿意展现的部分,核心则隐藏在连神力也难以穿透的深渊之郑
然而,思绪流转,平开始倾斜。
“但至少……” 黛安娜在心中默念,“他迄今为止的行动,虽然手段难以揣测,结果却并未真正危害到学院的核心利益,甚至……”
她想到了被彻底解决的“钢铁雄狮”帕拉丁。那个狂热的仲裁之神信徒,他的回归本身就是一股冲击学院自由学风的不稳定力量。
他背后那些保守派贵族,正需要这样一把锋利的“刀”来撬动现有的格局。如今,这把“刀”还未正式挥向学院,就已然锈蚀、崩断,成了一个连记忆都模糊的废人。
“……甚至,在无意中,替学院清除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麻烦。”
没有留下任何证据。现场干净得如同神罚。这意味着,无论外界如何猜测,无论黑铁家族如何跳脚,在法理和证据层面,谁都奈何不了格林,也牵连不到兰至爱尔学院。
反而,帕拉丁的莫名倒台,足以让其他蠢蠢欲动的回归者和保守贵族势力心生忌惮,重新评估学院的水究竟有多深。
现实利益的考量,逐渐压过了对格林本身不可控性的担忧。
黛安娜缓缓睁开眼,紫色的眼眸中已是一片冷静与决断。她望向窗外,学院尖顶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古老而肃穆。
兰至爱尔学院能屹立千年,靠的不仅仅是知识传承,更是审时度势和维系平衡的智慧。
格林,无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不稳定因素,但在当前微妙的局势下,他同样可以是一个可以清理学院敌饶“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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