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蜜语坊的后院马车已经备好。昨日种种布局与未来的隐忧,都被格林暂时压下。急不来的事情,便按部就班。
对于他而言,时间的尺度本就与常人不同。
红帽依旧带着她那标志性的、略带野性的活力,金发在晨风中飞扬,迫不及待地跳上了马车。莉米露则温柔沉静,粉色长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手中提着装有今日课业与祈祷书的包。
米兰达换上了一身便于活动的深色训练服,脸紧绷,眼神里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怀里抱着的不再是治疗书,而是一本厚重得与她体型不太相称的《基础魔纹构筑与身体强化概述》。
格林看着她们依次上车,目光在米兰达怀里的书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马车驶向兰至爱尔魔法学院。沿途的街景一如既往,但车厢内的氛围却有些不同。红帽叽叽喳喳地着今战斗实践课可能要面对的对手,莉米露轻声应和,偶尔提醒她一些战术要点。
米兰达则全程沉默,黑色的大眼睛一直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象,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本厚书的皮质封面,仿佛在积蓄力量。
抵达学院后,莉米露和红帽前往各自的教室。格林则带着米兰达,没有去往常规的教学区,而是走向了学院后方一处相对僻静、专供教授进行私教或特殊研究的型训练场。
训练场由灰色的岩石砌成,铭刻着强化与隔音的魔法符文,场地开阔,地面铺设着吸收冲击的特种砂石。清晨的阳光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米兰达。”格林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边只到他腰际的黑发萝莉,“你确定要学这个?”
米兰达抬起头,黑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犹豫,用力地点零头:“确定。我想变强。我想……能帮到格林先生。”
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一股磐石般的坚定。她看到了格林身边聚集的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那些潜在的危险,也感受到了自己与红帽、莉米露姐姐她们在“有用性”上的差距。
她不满足于只是被保护,只是安静地看书。
格林注视着她。他能看到她眼中燃烧的、与年龄不符的决心,也能感知到她体内那偏向黑暗属性的魔力赋,以及那份对纯粹力量的渴望——这渴望被他之前灌输的理念进一步点燃和塑造了。
“好。”格林没有多安慰或劝阻的话,直接进入了主题,“你喜欢斧头,力量感直接,攻击范围与威力兼备,但对你目前的体型和基础力量是负担。所以,第一步不是学习多么高深的斧技,而是强化使用斧头的基础——你自己的身体。”
他示意米兰达放下书,走到场地中央。
“身体强化魔法种类繁多,从临时激发的【蛮力术】、【铁肤术】,到永久性改善体质的魔法与仪式。后者耗时漫长且需要珍稀材料,要慢慢进校我们从最实用、也最考验控制力的复合强化魔法开始。”
格林伸出手指,在空中虚划。冰蓝色的魔力流光溢出,迅速构成一个结构复杂、环环相扣的立体魔法阵虚影,悬浮在两人面前。
“【钢骨】与【迅捷之影】的基础复合构型。前者强化骨骼密度与肌肉爆发力,后者提升神经反应与移动速度。同时维持两者,需要精确的魔力分流与稳定的精神控制。”
米兰达瞪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缓缓旋转的魔法阵虚影,试图记住每一条魔力线路的走向、每一个节点的结构。这比她之前看过的任何治疗或防护魔法阵都要复杂数倍。
格林开始放慢速度,拆解构型,讲解关键节点和魔力流转的要点。他的讲解清晰而冰冷,没有多余的比喻,直指本质。米兰达听得极其认真,不时提出简短而切中要害的问题,显示出她出色的理解力和专注度。
理论讲解持续了近一个时。随后是实践。
米兰达第一次尝试构建【钢骨】的单体法术就失败了三次。魔力线路在某个节点扭曲,导致局部骨骼传来一阵刺痛。她脸一白,冷汗瞬间冒出,却咬紧牙关,没有吭声,只是看向格林。
“节点比例错误,魔力输出过急。”格林指出问题,并再次演示了正确的构建方式,“感受魔力在体内模拟骨骼结构时的流动,让它成为你身体延伸的一部分,而不是外来强加的力量。”
米兰达闭上眼睛,深呼吸,再次尝试。这一次,淡灰色的魔力光芒微微从她体表浮现,虽然黯淡不稳,但初步的骨架总算勉强成形。她能感觉到一股坚实的力量感从四肢百骸中隐隐透出,虽然极其微弱。
“维持住,适应这种感觉。”格林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然后,尝试在保持【钢骨】结构稳定的前提下,分出一丝魔力,构筑【迅捷之影】的启动符文……”
这无疑是更艰难的挑战。米兰达的脸憋得通红,身体微微颤抖,同时维持两个不同性质、不同运行路线的魔法构型,对她目前的精神力和魔力控制是巨大的考验。好几次,两个构型都差点同时崩溃。
但她的韧性超乎想象。失败,调整,再尝试。汗水浸湿了她的训练服,额前的黑发黏在皮肤上,她只是用袖子胡乱擦一下,便继续投入练习。
格林始终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只在关键时刻给予最必要的指点,没有任何催促或鼓励的言语。他知道,有些路,必须自己一步步走出来,尤其是追求力量的道路。
当上午的阳光逐渐变得炽烈时,米兰达终于在一次尝试中,同时维持住了【钢骨】和【迅捷之影】的基础构型超过十秒钟!虽然两个法术的效果都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是一个关键的突破!
灰色的微光与淡黑色的流影在她身周极其勉强地交织了一下,随即因魔力不济而消散。米兰达脱力般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被格林伸手扶住。
她大口喘着气,脸上满是疲惫,但那双黑色的大眼睛里,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明亮光彩——那是克服困难、触及新领域的成就感,以及向着“能帮到格林先生”这个目标迈出第一步的喜悦。
“很好。”格林松开了扶住她的手,语气依旧平静而温和,但米兰达能听出其中的喜悦和认可:
“今到此为止。记住刚才成功的感觉。回去后,继续冥想,巩固魔力和精神力。身体的适应与强化非一日之功,切忌急进。”
“是,格林先生。”米兰达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充满了力量,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厚书,紧紧抱在怀里。
没有什么,只是很自然地弯下腰,一手穿过米兰达的腿弯,另一手托住她的背,稳稳地将这个不点抱了起来。动作流畅而娴熟,没有一点拖延。
米兰达身体僵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但随即放松下来,很自然地将脑袋靠在了格林宽阔的肩膀上。汗湿的额发蹭在格林颈侧,带来一点微凉的湿意和属于孩童的温热气息。
她确实累坏了,同时维持两个陌生而复杂的法术模型,对精神力和魔力的榨取远超她这个年纪的负荷。
格林抱着她,步伐平稳地继续前校他能感觉到怀里家伙那细微的、因疲惫而不自觉的轻颤,也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汗味和之前训练场砂尘的气息。
用魔法驱散了相关的气味后,格林默默地恢复着米兰达的魔力,依靠生命力的供给,米兰达恢复得很快。至于格林自己,他根本就不用考虑生命力这种东西,反正用不完。
“辛苦了,我们先去吃饭。”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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