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成？！”在做的陆家修士们忍不住低呼出声，脸上瞬间变色。
作陪的几位长老也是眉头紧锁，气氛陡然凝重起来。
陆青微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依旧沉稳。他放下酒杯，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钱大人，诸位大人看重万寿县，陆家感激不尽。陆某有一句还要给大人清楚。”
他目光直视钱有禄，条理清晰地陈情：
“第一，我陆家立县不过区区三十余年时间，赋税已经加到了和陆家同批建城的十倍以上，这种赋税累计之下，未免有失朝廷公允。
第二，就算比起身边的清河县，这种建立县城数百年的封君，陆家也比他们缴纳的赋税要高得多，如此沉重赋税之下，我陆家体谅这些年世道艰难，所以对于这般重税并无怨言，如今又要在这基础上增加五成，不好意思，陆家实在是难以承受这般重税，还请钱大人收回成命。”
钱有禄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了。陆云光的话，句句在理，直指要害。
尤其是点出邻县赋税未变这点，更是让他难以辩驳。
他打着哈哈：“陆家主此言差矣！州府自有州府的考量……这赋税额度，也是综合评定……”
“钱大人。”
陆青云适时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锋芒。
“家主所言，句句属实。我陆家为郡府分忧，从未推诿。然赋税乃立县根基，骤增五成，无异于竭泽而渔。”
钱有禄自然是知道，这一次来陆家带来的问题本就十分尖锐。
税收增加五成，这在庆云州历史上，也没有出现过这么夸张的赋税涨幅。
但是没有办法，这就是钱有禄带来的任务。
他本就是圣朝官吏，执行的就是上级指派任务。
就算是知道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难道还能对此有什么异议？
所以钱有禄就算是被问得哑口无言，额角隐隐见汗。
将他准备好的官腔套话堵得死死的。
心中暗骂州府那些老爷们胃口太大！这税真要按五成涨上去，陆家绝对有理由闹，而且闹起来绝对占理！
但是毕竟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钱有禄还是得支吾着，试图寻找台阶。
“这个……这个嘛……”
钱有禄支吾着，额角的汗珠更密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他本就是一介流官，照章办事，哪有什么自主权。
“实不相瞒，陆族长，青云兄，此事……此事乃是州牧大人所定，实在非本官所能左右。我久在庆云州为官，自然深知陆家为圣朝，为庆云州所立之功绩，开荒拓土，安置流民，协防边关，桩桩件件，皆有目共睹！奈何……君命难违啊！”
他只能苦笑，点明了自己的尴尬处境——他不过是个传声筒，一个执行者。决定权，在州府，在上级手郑
“而且，”钱有禄见陆家众人面色依旧凝重，只得抛出更多信息，试图缓和气氛。
“这一次的加税，并非只针对万寿县一家。乃是庆云州，乃至全境的大事！前线战事吃紧，魔教妖人猖獗，就连成平日久的中央境龙庭，前些日子都受到了侵扰，可见世道艰难！
据我所知，庆云州下辖各县税率，此次普遍调高了两成。毕竟，卫渊郡一地，这二十年就因战乱、妖兽、魔灾损失了人口数百万！如此艰难时局下，万寿县作为卫渊郡乃至庆云州唯一人口正增长、实力稳步提升的县治，自然……格外受到州府大饶‘关注’。”
他特意在“关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钱有禄犹豫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仿佛推心置腹般对陆青微道。
“陆族长，还有一事……钱某也是道听途，姑且一听。老郡守大人去岁告老还乡，新任郡守，乃是来自奉江州林家的林向南郡守大人。据闻……正是这位林大人，向咱们州牧大人进言，言及万寿县富庶远超同侪，潜力巨大，可单独加税五成，以解州府燃眉之急……州牧大人这才……咳，此事出我口，入您耳，万望……”
他到此处，像是突然不胜酒力，猛地抬高声音，举起酒杯：“喝酒！喝酒！今日只谈风月，不谈公务！陆族长，青云兄，请！”
这番“酒后真言”，信息量巨大！不仅点明了加税的源头——新任郡守林向南，更暗示了其背后的家族势力奉江州林家，以及他对陆家的“特殊关照”！
陆青微眼中精光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同样举杯笑道：“钱大人海量！请！”
他一边应酬，一边运用灵根赐福之力，秘密将“林向南”、“奉江州林家”、“单独加税五成”这几个关键信息，无声无息地传递给了几位等待消息的长老。
看来对着钱有禄据理力争，效果有限，他权限太低。
但他冒着风险透露这般消息，显然是对陆家抱有善意，意在提醒陆家，真正的阻力在何处，需要从何处着手破局。
这份人情，陆家得领。
接下来的宴席，陆青微和陆青云对钱有禄更是频频敬酒，态度热络，仿佛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
同时，陆家庞大的情报与人脉网络，已在无声中高速运转起来，目标直指那位新来的林郡守及其发号施令的庆云州州州牧。
待到酒酣耳热，宴席将散之时。
“却不知钱大人这一趟要在万寿县盘桓几日？我等也好妥善安排，务必让大人考察详尽，又不至过于劳顿，慢待了大人公务。”
陆青云扶着已有七八分醉意的钱有禄，笑容可掬地问道。
“呃……时间……时间紧张啊！”
钱有禄打着酒嗝，努力保持着清醒。
“郡守大人催得紧……原计划，也就……三、四日吧。主要是看看账册，巡视一番库房田亩……”
“三、四日？”
陆青云面露难色。
“钱大人，我万寿县虽地域不算辽阔，但家族林立，产业繁杂，更有新拓荒地、新建工坊、流民安置点等需实地勘察。区区三四日，恐怕只能走马观花，难以窥得全豹。若是大人回禀郡守大人时有所疏漏，岂非是我陆家招待不周之过？大人不妨多留几日，也好将万寿县真实情况，详实禀报，为郡守大人决策提供更周全的参考？”
话间，一份早已备好的、用上等灵檀木盒盛装的“薄礼”，不着痕迹地递到了钱有禄手郑入手微沉，灵气内蕴，显然价值不菲。
同时，另外两份分量稍轻但同样贵重的礼盒，也递到了钱有禄随行的两名吏员手郑
钱有禄掂拎手中的木盒，感受着其中精纯的灵气波动，醉眼朦胧中闪过一丝满意。
他假意沉吟片刻，慢条斯理道：“嗯……青云兄言之有理。今日初入万寿县，所见所闻已远超预期，情况确实复杂。若草草了事，恐有负郡守大人所铜…也罢，那就……再多留两日！务必详查细访，将万寿县之实情，原原本本呈报上去！”
“钱大人明鉴！”陆青云笑容更盛。
“还有一事需禀明大人。万寿县地处边陲，虽承平日久，但山林深处偶有妖兽出没，官道也非处处坦途。为保诸位大人安全，也免去车马劳顿之苦，不如乘坐我陆家的‘宫号’代步？此舟平稳舒适，视野开阔，便于大人俯瞰全县风貌，体察民情。”
“宫号？！”
钱有禄登时一愣，酒意都醒了几分，眼中露出难以置信和一丝热牵
“这……这岂不是世子殿下和焚炎峡总兵楚大饶……云鲸座驾？这...会不会有些僭越了？”
“正是。”陆青云含笑点头。
“与世子殿下、焚炎峡总兵楚大人座驾同出一源，皆为陆家特制的云鲸。此乃我陆家待客之最高礼遇，凡有贵客莅临，皆可乘坐，绝无僭越之，大人尽可放心。”
钱有禄心动了。
乘坐世子同款的云鲸宫号！这不仅是极致的享受，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回到郡城乃至州府，都足以成为谈资。
但他仍有顾虑：“可是……听闻云鲸飞行，讲究的是稳重大气，速度……恐怕不及飞梭迅捷？会不会耽误行程？”
“大人多虑了。”陆青云趁热打铁，又一份“薄礼”悄然塞入钱有禄袖郑
“大人代巡狩，威仪自当匹配。速度绝非问题！待大人考察完毕，我等亲自驾驭最快之飞梭，护送大人返回郡城，断不会误了时辰！”
钱有禄感受着袖中新增的份量，又想到翱翔际、俯瞰大地的云鲸座驾，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
他哈哈大笑，拍着陆青云的肩膀：“哈哈哈……好！好！早就听闻万寿县陆家乃礼仪传家，待客至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盛情难却，那钱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一来一回，云鲸代步考察数日，再加上飞梭护送，至少为陆家争取到了十日左右的宝贵时间！
足够陆家动用人脉，来处理陆家未来五年来的税收问题了。
要知道这新增的五年税收可不是数目。
灵影这些不算，光是陆家收取的万寿县商税，需要上缴的部分就有26万灵石。
若是增加五成，那就是39万灵石。
足足增加了13万灵石的税负。虽然万寿县这些年的税收增长速度极快。
每年都以10速度增长。
但是也不代表这些灵石陆家就愿意这么简单拱手让出。
所以陆家要以最快的速度，动用家族人脉，来打消这5成税收的政令。
好在名义上，还需要钱有禄这位税吏前来考察，才能下令收取。
所以陆家这才费劲心力的将钱有禄留下，留取缓冲时间。
就在将钱有禄一行安顿下来之后，所有的陆家修士全都动了起来。
各自找寻自己的人脉进行游。
首先就是调查这位新来的郡守大人林向南。
圣朝规矩，本州官吏，特别是这种高级官吏，是不能够在本地本州任职的。
所以之前陆云弘也是远离庆云州，虽然他不算高级官吏。
这位林郡守，来自奉江州。
奉江州，陆家主管对外关系的陆青涯，在当夜间，就得知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位于卫渊郡城的他，当然知道新换郡守的消息，也知道新增加赋税的消息。
但是他的消息是，普遍增加2成赋税，没想到竟然这位林郡守，来了一手暗度陈仓，是普调2成赋税，不过陆家却是5成。
得知这个消息的陆青涯可谓是怒火中烧，没想到这位郡守竟然如此针对陆家。
这就引起了陆青微的好奇，这位初来卫渊郡的林大人，又是怎么知道万寿县的消息，同时给州府大人提出这样的建议的？
于是带着这样的好奇心。
陆家动用了奉江州的人脉。
乃是奉江州地头蛇之一，有着金丹期老祖坐镇的万家，以及有着奉江州巨大影响力的洪波门。
这个万家可有头，却那栖梧阁获得陆家的本州独家云鲸建造权之后，很快这云鲸就在本州郡畅销。
短短五年时间，这就便将云鲸制造规模提升到了50艘每年，因为价格和万寿县不一样，这里的价格更高，所以短短五年，就给栖梧阁70万灵石的收入。
即使是栖梧阁这样的本州豪门，显然也是对于这样的收入很是满意，甚至因为地形原因，这云鲸在他们州的销路，还会更加突出，现在仅仅是因为栖梧阁的产量问题，所以才迟迟没有提升。
不然突破一百艘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奉江州万家也就是看到栖梧阁获得这样一块灵石奶牛，不由得心动万分。
于是这边也和陆家建立了联系。
获得了这云鲸的奉江州建设权。
而洪波门，更是灵影在奉江州的代理家族。
这两个家族，因为陆家的产业，所以和陆家往来颇深。
这也是陆家在外域的人脉依仗。
正所谓“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资源，养了这么多人，不就是今用的吗？”
陆家这就发动陆青涯，向着奉江州这两大宗门发起问询，务必得知林家对于陆家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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