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城,枢院殿内。
陆云吉与陆云玥肃立堂中,正向端坐于主位的枢院首座陆云昭,以及闻讯赶来的数位家族核心长老,详细禀报裕园县一战的前后经过。
“…那血煞宗功法歹毒,擅聚血煞之力,幸得我等准备充足,云吉师兄方能将其诛灭…”陆云玥声音清冷,将战斗过程娓娓道来,细节清晰,条理分明。
陆云吉补充道:“魔寇虽退,然裕园县损失惨重。城防大阵核心受损严重。修士伤亡过半,现存可战之力,依我观察,恐不足千人,且人人带伤,其境内诸多家族多年积攒家当、资源点,多处被魔教洗劫一空…可谓元气大伤,十不存一。”
他语气转为凝重,带着一丝忧虑:“以他们如今残存之力,绝无可能抵挡魔教下一次侵袭。”
殿内气氛顿时沉重起来。
负责外事的陆云奇接口道:“云吉师兄所虑极是。据我所获消息,裕园县并非特例,实乃我西境边陲诸多县现状之缩影。其余邻近县镇,如黑石县、风鸣县等,虽未如裕园县般险些城破,却也皆在魔教袭扰下损失不,苦苦支撑,只是暂时还能维持局面罢了。裕园县,不过是其中最先暴露致命弱点的一个。”
执掌剑气冲霄堂的陆云虹闻言,忍不住道:“侯府呢?西境侯府难道就坐视不理,任由这些边县自生自灭不成?!”
一旁的陆云梨轻轻摇头,发出一声叹息:“恐怕,侯府是真有心无力了。云奇的情报显示,侯府麾下几支最精锐的机动兵团,此刻正被‘白骨魔宗’的一具邪神遗蜕死死拖在‘葬骨荒原’,大战胶着,胜负未分,根本抽身不得。相比之下,我等这边陲之地,几个结晶期、百十个筑基期的得失…在侯府眼中,恐怕真的只是‘疥癣之疾’,远不如那邪神遗蜕的威胁来得紧要。”
众人默然。他们都明白,在更高层的棋局中,边陲县的存亡,确实是可以被权衡、甚至暂时牺牲的筹码。
陆云昭指尖轻叩桌面,眉头紧锁,沉声道:“如此来,侯府暂无余力西顾已成定局。那么,压力便来到了我万寿城这边。魔焰席卷之下,我陆家,该当如何自处?又当如何应对?”
一位较为保守的长老立刻开口:“首座,我以为,我陆家职责在于守好万寿县本埠。此次出兵救援裕园县,已是仁至义尽,彰显大族风范。若再深度介入他县事务,恐引火烧身,消耗本族实力,得不偿失。当固守本土,静观其变。”
然而,陆云昭、陆云奇、陆云虹等几位核心子弟却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到了更深层的机遇。
陆云昭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沉稳而有力:“诸位长老,云昭以为,危机之中,亦蕴藏着机遇。魔教之乱,侯府无力,边县求存,此正是扩张我陆家影响力与实控疆域的赐良机!”
他走到巨大的西境坤舆图前,手指点向万寿县及周边区域:“我万寿县如今虽地广人稠,灵脉充沛,然我陆家发展迅猛,人口突破千万、修士数量井喷,不过是十数年之事。届时,现有资源与空间必将再度捉襟见肘。与其届时被动,不若趁此良机,未雨绸缪,将周边缓冲之地,纳入我陆家庇护与影响之下!此非贪婪,实为生存与发展之必须!”
陆云奇点头附和:“首座高见。但是如何介入,方法需慎之又慎。直接派兵进驻,恐惹‘趁火打劫’之恶名,遭侯府与其他县君忌惮。若坐等其亡而后占,则名不正言不顺,侯府日后清算,或派遣新县君接手,我陆家反倒为他人做嫁衣,徒劳无功。”
有激进的将领提议:“那就让他们主动献上资源,聘我陆家为守护!或待其濒死,再以‘壤援助’之名接管!”
陆云昭摇头否决:“强索资源,形同霸凌,非仁义之师所为,必损我陆家清誉。坐视其亡再出手,看似聪明,实则落了下乘,失晾义先机,后患无穷。”
就在众人苦思良策之际,陆云奇眼中精光一闪,忽然道:“若不是我们强要,而是对方心甘情愿、主动恳请我陆家入驻呢?甚至愿意以部分治权或资源为酬,换取我陆家的永久庇护?”
殿内顿时一静,众人细细品味此话之意。
陆云昭眸光闪动:“此计大善!若能由对方县君亲自出面,以‘无力守土、为保境安民’为由,主动邀请我陆家派兵协防,甚至共治,则名正言顺,侯府亦难有微词,四方邻县亦只能叹其‘明智’,而非怪我陆家‘侵略’。只是…”
他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值守弟子清晰而急促的禀报声:
“报——!首座,各位长老!裕园县承佑门太上长老万正、掌门万崇山,携十余名弟子,已至城外,请求拜见!言有关乎生死存亡之要事,需与首座及家族长老相商!”
殿内所有人闻言,皆是一怔,随即面面相觑,脸上都浮现出不可思议又带着几分“果然如此”的神情。
陆云昭与陆云奇对视一眼,嘴角皆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真是,客,客便到。”陆云昭整理了一下衣袍,恢复沉稳神色,朗声道,“有请!开中门,迎客!”
机遇,已主动叩响了万寿城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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