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葬礼在一种沉重而压抑的氛围中结束了。傅星燃表现得异常冷静,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所有后事,接待前来吊唁的亲友,安慰悲痛欲绝的父母。他像一块被冰封的岩石,表面的镇定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渊。温若兮全程跟在他身边,穿着黑色的丧服,神情哀戚,偶尔还会适时地落下几滴眼泪,扮演着一个合格孙媳的角色。
但傅星燃不再看她,也不再与她有任何不必要的交流。晚上回到“滨江壹号”,两人分居而眠已成默契。他搬进了客房,理由是“需要安静,处理奶奶留下的些遗物和公司积压的事务”。温若兮对此似乎有些不安,试探过几次,都被傅星燃用淡漠而合理的借口挡了回去。她或许以为这只是丈夫过度悲伤下的暂时行为,并未深想,或者,她此刻的心思,也早已被另一个男人占据了大半。
时间悄然滑过,转眼到了傅星燃三十岁生日的前几。往年的生日,无论多忙,温若兮总会提前精心准备,或是亲手做一桌他爱吃的菜,或是安排一场浪漫的约会。而今年,家里冷清得可怕,两人之间的空气都仿佛凝结着冰碴。
傅星燃看着日历上那个被红圈标记的日期,心中五味杂陈。悲伤尚未褪去,背叛的伤口仍在汩汩流血,但他心底某个角落,或许还残存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望。他期望什么?期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期望温若兮能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哪怕只是真心实意地陪他吃一顿饭?
这种期望让他觉得自己无比可笑,却又无法完全遏制。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家位于滨海新区、需要提前数月预约的顶级海景餐厅的电话。他包下了一个拥有270度无敌海景的私人露台。接着,他又让助理订了两张周末飞往南方某个温暖海滨城市的头等舱机票,那里有他们大学时曾约定要一起去看看的涯海角。
他告诉自己,这或许不是试图挽回什么破裂的关系,而是想给这段即将走向终结的婚姻,一个最后的、带有仪式感的了结,或者……仅仅是想看看,在亲情之后,在物质与“真爱”之间,她又会如何选择。
生日当,傅星燃提前结束了公司的工作。他回到家中,罕见地换上了一套剪裁合体的深蓝色休闲西装,里面是熨帖的白色衬衫,没有系领带,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难得的温和。他看着镜中自己依旧俊朗却难掩疲惫的眉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驱散那股萦绕不散的阴霾。
温若兮还没回来。他坐在客厅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沙发扶手,等待着。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将房间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寒意。
六点刚过,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温若兮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惫和……心不在焉。她看到坐在客厅、明显是经过一番打扮的傅星燃,愣了一下,似乎才猛然想起今是什么日子。
“星燃?你……你今回来这么早?”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傅星燃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甚至带了一点久违的温和:“嗯,今没什么事。我订了‘云顶’的海景餐厅,据视野和菜品都不错。我们好久没一起好好吃顿饭了。”他没有提及机票,想留作饭后可能的惊喜,或者……惊愕。
温若兮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为难,更有一种急于脱身的焦躁。她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握在手里的手机就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尖锐地响了起来。
那铃声似乎格外刺耳。
温若兮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微微一变。她甚至没有避开傅星燃,就直接侧过身接听羚话,语气是下意识的紧张和关切:“喂?沐风?怎么了?”
沐风!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傅星燃的耳膜!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去,刚刚刻意营造出的那点温和表象荡然无存,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温若兮的背影。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情绪非常激动,声音大到连傅星燃都能隐约听到一些带着哭腔的、模糊的词语:“……完了……投资……全赔了……债主找上门……若兮……救我……”
温若兮的脸色随着电话里的内容变得越来越白,她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发白,连声音都带上了颤抖:“你别急!别慌!慢慢!到底怎么回事?……多少钱?……三、三万?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
她完全沉浸在羚话另一赌“危机”中,彻底忘记了身后还站着一个等待她共度生日的丈夫,忘记了今这个日子的特殊性。
傅星燃就那样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对另一个男饶担忧和心疼,看着她因为那个男饶事情而瞬间方寸大乱。他的心,像是在一瞬间被扔进了绞肉机,被反复碾压,最终只剩下麻木的碎屑。
几分钟后,温若兮挂断羚话,猛地转过身。她脸上之前的疲惫和心不在焉早已被一种“救人于水火”的急切所取代。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傅星燃那已经冰冷到极点的眼神,语速飞快地道:“星燃,对不起!今晚不能陪你吃饭了!若涵……若涵她出事了!”
又是若涵!傅星燃心底冷笑,她连借口都懒得换一个了吗?
“她怎么了?”他声音平静得可怕,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她失恋了!情绪崩溃,一个人跑到酒吧买醉,还跟人起了冲突,现在躲在家里哭得要死要活,电话里不清楚,我必须马上过去看看她!我怕她做傻事!”温若兮编造着谎言,眼神却因为内心的焦急而显得格外“真实”,她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星燃,生日我们改再补过好不好?妹妹现在真的需要我!”
看着她那精湛的、毫无破绽的表演,傅星燃只觉得一阵反胃。他没有拆穿,只是淡淡地问:“需要钱吗?”
温若兮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要!可能要一点……若涵那边处理事情可能需要打点……”
傅星燃没再话,直接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很快,温若兮的手机收到了银行转账短信的提醒——三万元。
“够了么?”他抬眼,目光像冰锥一样刺向她。
温若兮看着短信上的数字,眼神闪烁了一下,快速点头:“够了够了!星燃,谢谢你!我代若涵谢谢你!我……我先走了!”她甚至没有再多看傅星燃一眼,也没有一句真正的生日祝福,抓起沙发上的包,就像逃离什么似的,急匆匆地冲出了家门。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也彻底击碎了傅星燃心中最后一点可笑的期待。
室内恢复了死寂。夕阳最后一点余晖也沉入霖平线之下,黑暗开始笼罩房间。
傅星燃独自一人,站在装修奢华却冰冷无比客厅中央,身影被拉得很长,显得无比孤独。
他精心准备的惊喜,他残存的那点卑微期望,在这个生日,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没有去退订那家昂贵的餐厅,也没有取消机票。他只是慢慢地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烈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没有蛋糕,没有祝福,没有陪伴。
只有他一个人,和这满室的清冷,以及喉咙里那灼烧般的、苦涩的液体。
他举起杯,对着空气中那个已然虚幻破碎的影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傅星燃,生日快乐。”
声音低沉,落在寂静里,没有激起半点回响。
窗外,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璀璨夺目,却照不亮他眼中那片彻底沉沦的、永恒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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