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金色的“星槎”如同宇宙中的一口古老棺椁,静默地漂流在冰冷死寂的真空之郑外部装甲多处破损,细微的冰晶和金属碎屑从裂缝中缓缓逸出,在遥远的星光下闪烁一瞬,随即永远消失于黑暗。内部,应急红灯如同垂死野兽的瞳孔,规律而黯淡地闪烁着,将舱内映照得一片诡异猩红。空气中弥漫着臭氧、血液和某种古老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压抑得令人窒息。
王浩背靠着冰冷刺骨的舱壁,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失重环境下化作稀薄的红雾飘散。左肩断臂处传来一阵阵虚无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奇痒——那是神经末梢在绝望地试图感知已经不存在肢体的幻觉痛。冰玉铠甲连同那条初步炼化、蕴藏着霜火之力与无尽痛楚的左臂,已永远留在了那片爆炸的火海之郑残留的肩部断面被应急医疗凝胶粗暴地封住,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白色。
比肉体创伤更甚的,是灵魂被硬生生剜去一块的空洞与冰冷。周墨消散的笑容,玉戒破碎的光尘,如同永恒的酷刑,反复凌迟着他仅存的意识。他尝试运转冰魄心法,试图以绝对理性冻结这无边的痛苦,但失去玉魄之力的调和,心法带来的只有更加极致的寒冷与死寂,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也一同冻结、崩碎。右眼干涩刺痛,再也燃不起半点金焰,只有一片模糊的血色与黑暗。
失重状态下,一滴混合着血丝和冰碴的泪珠从他眼角挣脱,颤巍巍地漂浮起来,映照着舱内闪烁的红光,如同微缩的血色星辰,最终无声地撞在对面的舱壁上,绽开一朵微不足道的绝望之花。
另一侧,宇城飞被简易束缚带固定在舱壁上,整个人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覆盖右臂的血獠手甲彻底失去了能量光泽,变回一种暗沉冰冷的、布满粗糙棱角的金属质感,沉重地拖曳着他的手臂。右肩的撕裂伤和内脏的破损在失重环境下带来另一种诡异的痛苦,仿佛有无形的手在体内缓慢而残忍地搅动。高浓度兴奋剂的药效早已过去,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的反噬性剧痛和神经抽搐,让他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跳,汗水不断渗出又瞬间在低温中变得冰凉。
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睁得极大,死死盯着对面舱壁上不断闪烁的红色警报灯,眼神中没有崩溃,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近乎麻木的凶狠和顽固。与灵骸残片强制共鸣的精神反噬如同余震,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带来阵阵眩晕和幻听,仿佛那块碎砖仍在意识深处疯狂叫嚣着毁灭与杀戮。他本能地抗拒着,用残存的意志死死压制着那股暴戾,每一次对抗都让他的眼神更加浑浊,却也更加…执拗。他不能疯,至少现在不能,耗子还他妈需要人看着。
临时指挥席位上,楠楠将自己固定在座椅上,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如同淬火的寒铁,快速扫过面前几块尚能工作的残破屏幕。星槎受损严重,生命维持系统功率降至最低,能源几近枯竭,导航系统完全失灵,如同无头苍蝇般在未知星域随波逐流。外部传感器传回的画面只有永恒不变的黑暗和遥远模糊的星点,无法提供任何定位参考。
“氧气储量剩余17%,二氧化碳浓度持续升高。循环系统故障,无法补充消耗。” “能源核心输出低于维持阈值,休眠协议强制启动倒计时:1时47分。” “结构完整性持续下降,7号舱壁裂缝扩大,预计43分钟后失压。”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敲响最后的丧钟。幸存的几名技术人员面如死灰,眼神中只剩下麻木的绝望。
楠楠的手指在破损的控制台上飞快敲击,试图从星槎古老冗余的数据库碎片中搜寻任何可能有用的信息——关于这片星域,关于这艘“星槎”本身,关于那该死的“归墟”协议更深层的秘密。汗水从她额角滑落,在下颌凝结成冰珠。
“长官…我们…”副官的声音干涩发颤。
“闭嘴。”楠楠头也不抬,声音冷硬,“还没到放弃的时候。搜索所有历史航行日志碎片,匹配星图特征,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
她强行压下心中同样翻涌的绝望和对方舟基地的担忧,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生存危机上。她是这艘绝望方舟上最后的指挥官,她不能倒下。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和警报声中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是钝刀割肉,消耗着本就稀缺的氧气和希望。
突然!
一直闭目试图对抗痛苦的王浩,身体猛地一震!他那空洞的右眼之中,毫无征兆地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乳白色流光!
并非真实的视觉,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共鸣!
他左肩那早已失去知觉的断臂处,封存的医疗凝胶之下,那早已随着左臂一同消失的、由周墨最后印记所化的乳白微光,明明已经彻底黯淡,此刻却仿佛被某种遥远而熟悉的频率所触动,极其微弱地…热了一下?
就像寒冬深夜里,一枚早已被认定熄灭的炭核,最深处忽然迸出一粒几乎感觉不到的火星。
与此同时,他对面舱壁上,一枚镶嵌在复杂仪器中的、已经彻底灰暗碎裂、被视为废品的玉佩残片(赵雯那枚玉佩的最后碎片),也仿佛呼应般,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微乎其微的翠绿毫光,瞬间即逝,快得让所有人都以为是红灯闪烁造成的错觉。
但王浩捕捉到了!
不是通过眼睛,而是通过那断臂处一闪而逝的微弱悸动,通过灵魂中那早已冰封的、独属于玉魄之力的感知!
那感觉…温暖、熟悉、带着一丝赵雯那枯竭精神本源的微弱气息,却又无比遥远,仿佛来自星河彼岸!
“呃…”王浩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沙哑的、如同锈铁摩擦般的声响,试图抬起右手,却因虚弱和失重而失败。
他的异动立刻引起了楠楠的注意。
“王浩?怎么了?”她立刻问道,目光锐利地扫过他那惨白的脸和渗出冷汗的额头。
“…波动…”王浩极其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右眼努力地看向那枚玉佩残片的方向,“刚才…迎特殊的…能量波动…”
楠楠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只看到那枚毫无生气的碎片。她眉头紧锁,快速调取那附近的能量监测记录——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异常。
“传感器没有记录。”她沉声道,但看着王浩那绝非作伪的、混合着痛苦和一丝微弱希冀的眼神,她没有立刻否定,“描述特征。”
“…温暖…像…像她的力量…”王浩的声音越来越低,断臂处的幻觉痛再次袭来,让他一阵眩晕,“很遥远…但…方向…”
他无法出更具体的信息,那感觉太微弱,太飘渺。
宇城飞也艰难地转过头,嘶哑道:“耗子…你是不是…疼糊涂了?”他并未感知到任何异常,只觉得王浩是伤痛过度产生了幻觉。
楠楠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看着王浩,又看了看那枚玉佩残片,眼中光芒急闪。王浩的状态极差,出现幻觉并不奇怪。但…万一呢?万一那不是幻觉?万一这星槎的古老结构或者某种宇宙环境,能放大某些极其微弱的灵性共鸣?
这可能是唯一的、渺茫到可笑的线索!
“技术组!”她猛地抬头,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忽略传感器!以那枚玉佩残片为中心,扫描所有非标准能量频段!尤其是…生命能量和灵性共鸣频段!功率开到最大,哪怕烧毁设备!”
“长官!能源已经…” “执行命令!”楠楠厉声打断,“这是我们最后的‘鱼饵’!赌一把!”
残存的能源被不计后果地注入那一片区域的扫描装置!仪器发出过载的哀鸣,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杂乱无章,大部分都是噪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宇城飞,都死死盯着那毫无变化的玉佩残片。
十秒…二十秒…
就在能源即将耗尽,扫描设备即将烧毁的刹那——
屏幕上一堆杂乱无章的噪音中,一个极其微弱、频率奇特到几乎不属于已知任何体系的信号尖峰,一闪而过!持续时间不足千分之一秒!
“捕捉到了!!”一名技术员失声尖叫,声音因激动而变调,“未知频段信号!强度微弱至极!来源方向…已记录!信号特征…与数据库内残留的‘方舟’基地超远程信标次级谐波有百分之零点三的相似度!!”
百分之零点三!一个渺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概率!
但在这一刻,在这无尽的黑暗绝望中,它却如同劈开混沌的曙光!
楠楠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计算方向!将最后能源全部注入姿态调整引擎!朝那个方向前进!” “向宇宙广播我们的识别码和求救信号!功率最大!持续广播!”
她不知道那信号究竟是什么,不知道它指向何方,更不知道那百分之零点三的相似度意味着什么。
但这已经是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星槎残破的引擎发出最后的悲鸣,推动着这棺椁般的造物,缓缓地、艰难地,在冰冷宇宙中调整着姿态,朝着那信号传来的、渺茫未知的方向,开始了绝望的漂流。
王浩闭上了眼睛,断臂处那微弱的悸动已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但那瞬间的温暖幻觉,却像一颗微不足道的火种,暂时驱散了他心渊深处的一丝冰冷。
宇城飞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看着窗外依旧不变的黑暗,咧了咧嘴。 “妈的…有方向就协总比等死强…”
希望或许渺茫。 归途依旧未知。 但这残骸中的生命, 已朝着那丝微光, 开始了艰难的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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