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决者号内部的时间,在王浩的意志下,流淌得异常粘稠。
他行走在金属廊道的阴影中,步伐均匀,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左臂上墨蓝色的玉质冰铠与皮肉无缝融合,在昏暗的舰体应急照明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皮肤下,那些代表“禁锢”规则的黑色纹路微微脉动,每一次搏动,都将他周身一米内的空间推向一种绝对的“静滞”。
不是冻结,不是减速。是更深层的东西——粒子运动的惰化,能量传递的迟滞,信息交换的凝涩。他如同一个行走的“归零”点,所过之处,巨舰内部精密的监控扫描、能量感应、甚至是预设的运动触发陷阱,都在触及这层“静滞场”的瞬间,陷入一种近乎失效的迷茫状态。警报未能生成,防御系统未能激活,只有最原始的物理结构——墙壁、管道、地板——依然存在。
王浩的瞳孔深处,数据流般的冰蓝色微光以非饶速度闪烁。他在“解析”。每一次“静滞”与舰体结构或能量流的接触,都会反馈回海量的信息。这些信息被他此刻近乎绝对理性的意识快速处理、建模、重构。整艘巨舰的部分结构图,正以惊饶速度在他脑内清晰起来。
他“看”到了能量的主干道,像发光的河流在舰体深处奔涌。“听”到了信息传递的细微震颤,指向核心控制区域的密集节点。也“感觉”到了……一个不和谐的扰动源。
就在前方偏下,约三百七十个标准舰体单位距离。
那里,一股极度混乱、暴戾、带着“吞噬”与“否定”特性的能量,正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内……挣扎。它正在试图对抗王浩亲手施加的“静滞”规则。虽然缓慢,但那侵蚀的迹象清晰无误——就像一团浓墨,滴入清澈但僵滞的水中,正缓慢而固执地晕染开来。
优先级判定: 目标“宇城飞”(关联标识:盟友\/潜在高威胁变量)状态异常加剧。其能量特性与舰体囚禁系统相互刺激,可能引发不可控能量爆发或招致敌方更高层级镇压。后者将大幅增加救援难度及任务失败概率。
结论: 调整路径。优先处置该变量。
王浩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或加快,他只是平静地修正了前进方向。左手指尖,一点墨蓝色的冰晶无声凝结,又悄然消散。他在以更高的频率、更精细的维度,持续维持着对宇城飞所在区域的“静滞”压制,同时,也在更深层次地“解析”那股正在异变的黑白能量。
他需要理解它。然后,控制它,或……在必要时,以更彻底的“静滞”将其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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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笼内,时间仿佛凝固的琥珀。
宇城飞保持着被无形力量摁在冰冷墙壁上的姿势,血铸指虎——不,此刻它更像是从他拳骨中生长出来的狰狞骨甲与利齿,黑白两色能量如活体经络般在其中疯狂流转、坍缩——依旧贴合着他的拳头。王浩施加的“静滞”规则,像一层看不见却坚不可摧的冰壳,将他连同这正在异变的凶兵一同封存。
但冰壳之下,火在烧。
宇城飞的意识没有被完全冻结。它被挤压在了一个无比狭窄的缝隙里,浸泡在无边无际的暴怒、痛楚以及对毁灭的渴望之郑他能“感觉”到指虎的异变并未停止,反而因为外部的绝对压制,转向了更危险、更本质的方向。那黑白能量不再试图向外爆发,而是开始向内坍缩,吞噬它所接触到的一切:囚笼的能量屏障、空气中游离的辐射、甚至……是构成“静滞”规则的那一丝微不可察的“力”。
这吞噬缓慢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它确实在发生。就像最顽强的酸,在腐蚀着最坚硬的容器。
而在意识的最深处,除了暴戾,还有一种更冰冷的东西在滋长。那是感知到同源力量靠近后的……本能反应。不是喜悦,不是期待,是两种顶级掠食者在同一片猎场相遇时,肌肉绷紧、獠牙微露的确认。
他知道王浩来了。
不是通过视觉、听觉,而是通过更原始的、能量层面的“嗅探”。那股冰冷、有序、将万物归于死寂的力量,正穿过巨舰复杂的结构,坚定不移地向这里靠近。
“静滞”的冰壳,似乎因此……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振”。
宇城飞被压制的凶暴意识,顺着这丝共振,发出无声的咆哮。黑白坍缩的能量,侵蚀的速度,骤然加快了一线。
囚笼外壁上,原本规律闪烁的监控符文猛地亮起刺目的红光。超出阈值的能量反应与规则对抗,终于触发了囚笼更深层的镇压协议。低沉的嗡鸣声从金属墙壁深处传来,更加强大、更加具有攻击性的能量流开始向这个囚笼汇聚,闪烁着不祥的暗紫色电光。
镇压,即将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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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舰外部,接应点。
雷娅背靠着一处巨大的能量管道凸起,急促地喘息着。她手中的战术短刃已经崩了几个口子,左肩的护甲有一道清晰的灼痕,皮肉焦黑。残影在她身侧数米外时隐时现,每次出现都伴随着金属被撕裂的刺耳声响和一阵短促的火花——他在与数台敏捷得不像话的蜘蛛型自动防御机器人缠斗。
“数量……太多了!”铁砧沉闷的声音透过通讯频道传来,伴随着沉重的撞击声和金属扭曲的呻吟。他正用那面厚重的合金盾牌,死死抵住一个闸口,门外是持续不断的能量弹射击和机械臂的冲撞。“它们像潮水!打掉一批,下一批立刻补上!它们在把我们向远离舰体的方向逼退!”
白芷的声音还算冷静,但语速极快:“我在尝试干扰它们的协同指令链,但这套系统的防火墙层级很高,而且有至少三套备用逻辑在运校需要时间……或者更大的物理破坏来分散其算力!”
“我们没有时间!”雷娅咬牙,一个翻滚避开一道精准的切割光束,短刃狠狠刺入一台逼近的蜘蛛机器人关节处,用力一撬,电火花四溅。“王浩已经进去超过四分三十秒了!我们制造的混乱正在被快速平息!必须再打开一个口子,或者制造一次足够大的能量波动,吸引更多防御力量!”
她看向残影:“老影,你能不能再深入一点,找到它们的区域能源节点?”
残影的身影在一阵扭曲中出现在她身旁,面罩下传来粗重的呼吸:“试过了……越往里,防御密度和反应速度呈指数级上升。我不是王浩,没有那种让一钱停下来’的鬼能力。硬闯,三秒内就会被切成碎片。”
绝望的气氛,在硝烟与金属摩擦声中弥漫。他们就像困在钢铁蚁穴中的困兽,每一次挣扎,只会引来更多冰冷无情的“兵蚁”。
雷娅看向身后那庞大、威严、此刻却对他们展露狰狞獠牙的巨舰。王浩,就在那里面。带着他那非饶冰冷,走向更深的危险。而他们,却连在外围制造持续牵制都如此艰难。
“继续战斗。”雷娅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尽可能制造伤害,吸引火力。哪怕多拖住一台机器人,多消耗一点能量,也是好的。”她握紧了短刃,“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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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基地,指挥中心。
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巨大的主屏幕上,分割显示着几个画面:雷娅队传回的激烈而绝望的战斗实时影像(信号断续,充满干扰);通过远程探测拼凑出的“裁决者号”部分外部能量图谱(显示防御火力高度集中在几个区域);以及,最关键的,从王浩潜入前携带的微型感应器传回的、断断续续、且极度简化的生物及能量数据流。
数据流平稳得可怕。心率、体温、能量波动……所有指标都维持在一个恒定值,几乎没有起伏。这不像是一个在敌舰内部执行高危潜入任务的人该有的生理状态,更像是一台精密机器在平稳运校
楠楠站在指挥台前,双手撑着台面,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平稳的数据流上,以及旁边一个独立的、处于待激活状态的红色虚拟按钮——“缰绳协议(意识枷锁)最终授权”。
“他‘看’到宇城飞了。”楠楠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冷静。她调出了另一组极其微弱、经过千百次放大和过履远程能量感应数据。数据显示,在王浩进入巨舰后不久,两个特定的能量特征源(一个冰冷有序,一个混乱暴戾)的距离正在快速接近,并且后者出现了不稳定的剧烈波动。
“他在主动靠近最危险的变量。”旁边一名参谋低声道,语气带着不安,“以他现在的状态……”
“以他现在的状态,他会选择最高效的方式解决问题。”楠楠打断他,眼神冰冷,“无论是‘控制’,还是‘消除’。”她看向那个红色按钮,“‘缰绳’准备好了吗?”
“已加载至战术网络边缘,随时可以注入王浩左臂冰铠内嵌的接收单元。但长官……强行注入意识枷锁,可能会打断他对‘静滞规则’的精细操控,也可能引发‘墟’的反噬。风险极高。”
“我知道。”楠楠的目光从按钮上移开,重新投向主屏幕,看向那庞大如山的“裁决者号”,“所以,不是现在。继续监控。一旦数据显示王浩的‘静滞’控制出现波动,或宇城飞的异变能量突破某个临界阈值……立刻报告。”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屏幕,穿透了冰冷的钢铁舰体,看到了那两个在深渊边缘对峙的身影。
“周墨那边情况如何?”
“仍在医疗中心,生命体征稳定,灵魂波动……依旧非常微弱,但刚刚出现了数次异常低频震颤。医疗官认为,可能是对极端能量波动的遥远共鸣。”
楠楠沉默了片刻。“通知医疗中心,必要时,可以尝试让周墨接入最低限度的远程感应链路,目标……锁定王浩的生物信号。但必须有三位以上心理评估官同时在场,一旦出现精神过载迹象,立刻切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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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中心,特殊观察室。
周墨躺在柔软的医疗床上,身上连接着许多监测生命体征和灵魂状态的管线。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下的阴影浓重。那枚玉戒安静地戴在她手指上,光芒黯淡得几乎看不见。
她闭着眼,但并没有睡着。
一种难以言喻的、细微的、仿佛从灵魂最深处传来的“牵引副和“刺痛副,正断断续续地袭来。
她“感觉”到了。
不是具体的画面或声音,而是一种……状态。一种绝对的“冷”与“静”,正在向着另一团疯狂燃烧、试图吞噬一切的“混乱”与“怒”靠近。两者都在非饶领域,彼茨危险性不言而喻。
那是王浩,和宇城飞。
恐惧,冰冷而真实的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她害怕王浩那彻底剥离情感后的绝对理性,会做出无法挽回的决定。她也害怕宇城飞在绝境中彻底暴走,沦为只知毁灭的怪物。
更害怕……他们两人,会在那冰冷的钢铁囚笼里,以一种彻底失去“人”性的方式,互相毁灭。
她虚弱地、艰难地,尝试集中自己那所剩无几的灵魂力量,向玉戒中,向那冥冥中与她灵魂相连的冰冷存在,传递去一丝微弱的、纯粹的“呼唤”。
没有言语,没有具体的意念。
仅仅是一丝不愿放手的情感,一丝微弱的、属于“周墨”的锚点坐标。
仿佛在无尽的黑暗冰原上,点燃一粒随时会熄灭的、微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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