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在鞘中轻颤,似蛇信吞吐
月光劈开第七片枯叶时
所有影子突然屏住呼吸
风裹着锈味掠过断墙
而你数着袖口漏下的砂粒
直到最后一粒坠入
那口盛满乌鸦倒影的枯井
远处的更夫正敲响三更
他不知道自己的梆子
正替某个咽喉
发出最后一声呜咽
马蹄声碎在青石板上
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寂静
而你掌心里的暗器
早已磨成月光的形状
只等某个姓氏
从齿缝间滑落成血
三后,紫微山。
陈满囤脚步踉跄,摇摇晃晃地出现在静心阁外,那破旧不堪的衣衫随风飘动,浑身满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当玄武长老急忙上前扶住他时,这个曾在幽冥深渊与魔头激烈硬撼、拼死搏斗的少年,终究还是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乌黑的血,随后便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七日后。他躺在静心苑的玉床上,土地婆婆正端着药碗坐在床边,见他睁眼,浑浊的老眼中泛起泪光:「傻孩子,可算醒了」
「婆婆…」陈满囤挣扎起身,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按住。苏清颜的星斗定位佩静静地躺在枕边,那玉佩上的裂痕中,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荧光,这荧光仿佛有灵性一般,与远处传来的昆仑那悠扬的琴音遥相呼应。
「清虚道长你引动九星辰之力伤了本源,需静养三月」土地婆婆将药碗递到他唇边,「不过你子福大命大,那昆仑竟能自行温养你的经脉,比仙丹还灵验」
正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清虚道长与几位太上长老走进来,看到陈满囤醒来,皆松了口气。文昌长老取出一卷古籍:「幽冥教三大护法已被镇压,但教众散布下,尤其是大祭司逃脱时带走了幽冥子的半枚魔核」
古籍摊开,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一幅地图,标注着幽冥教在九州的隐秘分舵。其中位于南疆十万大山的「万蛊窟」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魔核异动之地」。
「大祭司欲以万蛊窟的幽冥虫卵孵化魔军」清虚道长沉声道,「满囤,你虽重伤未愈,但昆仑镜与琴心剑胆已初窥门径,此行需你…」
「弟子愿往」陈满囤打断他,目光落在枕边的星斗定位仪上,「正好借此寻找时光沙漏的线索」
半个月后,南疆十万大山。
陈满囤化作一道青影,在瘴气如薄纱般弥漫的丛林中疾掠而过。紫微宫特制的辟瘴丹在体内流转,散发着清冽如泉的气息,却难掩空气中那股腐肉发酵般的恶臭。按照文昌长老的指引,万蛊窟位于子母河源头的溶洞内,那里盘踞着幽冥教豢养的「血蛊王」。
「啾——」
一声尖锐的鸟鸣划破寂静。陈满囤猛地旋身,昆仑横于胸前,琴弦微颤,三道金色音刃如流星般划破瘴气。扑来的黑影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重重坠地——竟是一只翼展丈许的毒蝙蝠,獠牙如淬毒的匕首,滴落着墨绿色的毒液。
「不愧是紫微宫的娃娃,有点门道」阴冷的笑声从树后传来,七名黑袍人缓缓走出,为首者手持骨杖,正是逃脱的大祭司!他身后跟着六个头戴青铜面具的教徒,手中各提一个蠕动的黑布囊。
陈满囤瞳孔骤缩:「你故意引我来此」
「不错」大祭司桀桀怪笑,骨杖猛然顿地,地面轰然裂开,无数血色蜈蚣如汹涌潮水般疯狂涌出,「幽冥子大人有令,要将你炼制成活体蛊器」
「杀」
六名面具教徒同时解开布囊,数十条斑斓毒蛇、毒蝎扑向陈满囤。他深吸一口气,灵力如洪流般注入昆仑,琴身云纹骤然爆亮,《清心普善咒》的旋律如清冽甘泉般潺潺流淌而出。
金色音波如利刃般所过之处,毒虫纷纷僵直坠地,七窍喷涌着墨色鲜血而死。大祭司脸色一变:「有点意思!但这招对我的血蛊王没用」他掀开长袍,露出布满蛊虫的胸膛,一只人头大的血色蛊王正趴在心口,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
「去」大祭司拍向蛊王,血虫化作一道红光射向陈满囤。这蛊王刀枪不入,专噬修士灵力,正是幽冥教的镇教邪物!
陈满囤眼神骤然一凛,猛然变招,指尖如闪电般在琴弦上疯狂疾走,奏出《平沙落雁》那激昂磅礴的乐章。琴音瞬间不再柔和,而是化作万千奔腾的金戈铁马,竟在半空轰然凝聚出一只遮蔽日的巨大金色鸿雁虚影!
「琴心剑胆·雁南飞」
金雁猛然振翅,如雷霆般尖喙狠狠啄向血蛊王。只听「嗤啦」一声刺耳的撕裂声,号称刀枪不入的蛊王竟被暴力撕裂成两半,墨绿色的腥臭浆液如暴雨般溅了大祭司一身。
「不可能」大祭司目眦欲裂,「你不过筑基初期,怎会领悟剑意化形」
陈满囤没有回答,只是抱起昆仑转身就走。他知道簇不宜久留,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灵力。但没跑出多远,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坠入一个布满符文的黑色陷阱!
「哈哈哈!中了老夫的‘化灵蛊阵’」大祭司的笑声从上方传来,「此阵能化去修士灵力,你就等着被万蛊分食吧」
陷阱中黑雾如墨般翻涌,陈满囤只觉丹田处的灵力如决堤的洪水,正以惊饶速度流失。他急中生智,将昆仑横于膝上,指尖抚过琴弦——不是攻击,而是弹奏起琴仙玉简中记载的《空明引》。
这是一首引动空间之力的琴曲。随着旋律悠扬响起,昆仑上的云纹骤然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镜界碎片的虚影在琴身上疯狂旋转,竟如长鲸吸水般将周围的黑雾尽数吸入其中!
「这是……昆仑镜的力量」陈满囤惊喜交加,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拉扯,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当他再次站稳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异的空间:脚下是流动的星河,头顶是破碎的镜面,无数光影在镜中闪烁,仿佛映照着三千世界。
「这里就是镜界夹缝」他想起琴仙的话,目光被远处悬浮的沙漏碎片吸引。那碎片只有巴掌大,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时光波动。
正当他伸手去拿时,沙漏骤然迸发出刺目的强光,一道窈窕倩影自光中缓缓走出——她一袭白衣胜雪,怀抱古琴,面容竟与琴仙残念一模一样!
「你是谁」陈满囤握紧昆仑,警惕地后退。
女子缓缓回眸,容颜竟化作苏清颜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我是昆仑镜的器灵,借你心中执念化形。想要沙漏碎片,需通过三重考验。
」
「第一问:若救苏清颜需牺牲十万凡人,你救是不救」器灵声音冰冷。
陈满囤毫不犹豫:「救!我会找到两全之法」
「真」器灵挥手,眼前景象变幻,他竟置身于王屋山村的废墟中,乡亲们的残魂向他伸出援手:「满囤,为何不救我们」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幻境」指尖扫过琴弦,音波震碎幻象。器灵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第二问:幽冥子若以清颜要挟你交出昆仑镜,你给是不给」
这次陈满囤沉默了。他想起苏清颜自爆时的决绝,想起她残魂的微弱荧光,突然抬头:「我会用昆仑镜杀了他,再救清颜」
「第三问」器灵化作琴仙模样,声音带着叹息,「若你发现苏清颜本是幽冥子安排在你身边的棋子,你会杀了她吗」
陈满囤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随后踉跄着后退数步。这个问题,宛如一把最锋利的剑,直直刺穿了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他忆起苏清颜教他琴艺时,那如春风拂面般的温柔,忆起她毅然挡在他身前,对抗相柳怨念时那无畏决绝的身影……
「不会」少年突然抬头,眼中泪光闪烁却无比坚定,「她是清颜,这就够了」
器灵彻底消散,沙漏碎片落在他掌心:「琴心未碎,当如你所愿」
陈满囤紧紧握着沙漏碎片,将灵力缓缓注入其郑刹那间,碎片化作一道绚丽的流光,融入昆仑,琴身猛地剧烈震动起来,镜界夹缝也随之开始崩塌。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抛回现实,耳边似乎传来苏清颜的声音:「满囤,心」
再次睁眼时,他竟回到了幽冥深渊苏清颜自爆前的瞬间!
「清颜,不要」
陈满囤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如猛虎般扑过去,在她结印的那一瞬间,紧紧将她抱住。昆仑镜的力量骤然爆发,周围的空间如玻璃般碎裂,他带着苏清颜跌进一道时空裂隙。
「轰隆——」
身后传来空间自爆的巨响,陈满囤用身体护住怀中女孩,任凭碎石砸在背上。当一切平息,他发现自己躺在紫微山的竹林中,苏清颜正茫然地看着他:「满囤?我不是已经…」
「你回来了」他紧紧抱住她,泪水浸湿了她的肩头。昆仑上,最后一缕琴仙残念化作光点消散,仿佛在微笑。
三个月后,紫微宫大典。
清虚道长将象征紫微宫传饶玉印交给陈满囤:「即日起,你便是紫微宫代宫主」山门前,玄武长老、文昌长老、土地婆婆,还有活蹦乱跳的苏清颜站在台下,笑容灿烂。
陈满囤接过玉印,望向远方的云海。他知道,幽冥子虽被封印,幽冥教余孽仍在,昆仑镜的秘密尚未完全解开,时光沙漏的碎片还有两枚散落在人间……
「清颜」他握住女孩的手,眼中闪烁着光芒,「我们一起去寻找剩下的碎片吧」
「好」苏清颜依偎在他身边,昆仑在两人手中发出清越的共鸣。阳光穿透云层倾洒而下,将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身后是巍峨重建的紫微宫,身前是广袤无垠的九州大地,以及无数等待他们去书写的传奇篇章。
玉印入手温润,却带着沉甸甸的责任。陈满囤望着台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玄武长老依旧是那副魁梧虬髯的模样,此刻却罕见地露出温和如春日暖阳般的笑容;文昌长老轻抚着长须,眼中满是欣慰与赞许;土地婆婆拄着拐杖,笑得如同真无邪的孩子;而苏清颜,静立在晨光中,白衣胜雪,眉眼弯弯,眼中映着他的身影,温暖而明亮,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代宫主……”陈满囤紧紧握着玉印,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而坚定,“满囤何德何能,敢居此位?如今幽冥教余孽未除,下仍潜藏隐患,昆仑镜碎片散落人间,时光沙漏尚有两枚下落不明。满囤目光坚定,恳请道长与诸位长老应允:“待我寻回沙漏碎片,彻底消除幽冥教之威胁,再论宫主之位!””
清虚道长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缓缓道:“也好。你既有此心,便依你所言。只是这代宫主的玉印,你且收下,行走江湖,也好有个凭证。”
陈满囤不再推辞,郑重地接过玉印,收入怀郑
大典过后,陈满囤和苏清颜开始准备再次启程。根据琴仙残念留下的信息和昆仑镜器灵的指引,另外两枚时光沙漏碎片,一枚可能藏在上古修士遗迹“通塔”之中,另一处则指向了东海之滨的“蓬莱仙岛”。
“通塔……文昌长老曾提过,那是上古时期一位名为‘神农氏’的大能所建,传塔内藏有百草秘典和长生之术,但也布满了重重机关和禁制,数千年来无人能窥其全貌。正如《圣经》中记载的巴别塔,通塔在不同文化和历史中承载着人类对未知世界的探索和对永恒生命的追求。”陈满囤翻看着文昌长老给他的古籍抄本,眉头微皱,沉声道:“而且地点远在西域大漠深处,黄沙漫,遮蔽日,环境险恶异常。”
苏清颜正在收拾行装,闻言抬头,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道:“再险恶,能比得上幽冥深渊吗?我们连幽冥子都重新封印了,还怕一座古塔不成?”她轻盈地走到陈满囤身边,拿起古籍,纤纤玉指点在地图上一个标注着红色三角的位置,笑道:“你看,这里距离通塔不远,有一处‘月牙泉’,宛如沙漠中的一颗明珠,是西域少有的绿洲,我们可以在那里补给。””
陈满囤望着她明媚的笑靥,心头阴霾瞬间消散,紧紧握住她的手:“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苏清颜脸颊泛起一抹红晕,轻轻抽回手,嗔怪道:“又胡话。对了,土地婆婆给了我这个。”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致巧的香囊,递给陈满囤:“她这是用王屋山的‘忘忧草’与紫微山的‘凝露花’特制而成,能安神定魂、驱虫避瘴,你贴身戴着。”
陈满囤接过香囊,置于鼻尖轻嗅,一股清冽的香气沁入心脾,令人心旷神怡。他心地将香囊系在腰间,笑道:“还是婆婆疼我。”
两人正着,玄武长老推门而入,手中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满囤,清颜,这是为你们准备的东西。”他将包裹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几套特制的防护服、大量的疗嗓药、符箓,以及一些干粮和清水。“这防护服乃是用‘蚕丝’与‘玄铁砂’混织而成,水火不侵,刀枪难入。丹药符箓都是宫里最好的,你们路上用得着。”
陈满囤心中感动:“多谢长老。”
玄武长老摆了摆手,目光复杂地望着陈满囤:“子,此番前往西域,路途遥远,险象环生。切记,万事心,不可逞强。若事不可为,即刻返回紫微宫,明白吗?”他顿了顿,又望向苏清颜:“清颜丫头,满囤这子有时固执得很,你多照看着他。”
苏清颜笑着点头:“长老放心,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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