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孤征赴许都,玄德心中百感殊。
弟兄相见难相认,忠义当头意自殊。
曹营深似龙潭险,河北高如虎穴途。
莫道英雄无落泪,只因未到动情处。
文丑在延津渡被关羽一刀斩于马下,袁军两战皆败,折了颜良、文丑两员大将,士气一落千丈。袁绍怒火中烧,本欲将刘备碎尸万段,却被刘备一句“劝关羽归顺”动了心思,暂且饶了刘备性命,命他即刻前往曹营,招降关羽。
刘备领了将令,心中是五味杂陈。他既盼着能早日见到二弟关羽,诉别后情景,又担心关羽已真心归顺曹操,不肯随自己离去;更怕曹操识破自己的计谋,将自己扣押,到那时可真是叫不应,叫地地不灵。当下,刘备只带了孙乾、简雍两人,牵着三匹瘦马,一路向许都方向行去。
这一路走得是颠沛流离,刘备三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沿途百姓见了,还以为是逃难的流民,谁能想到这竟是堂堂汉左将军、中山靖王之后?一日傍晚,三人来到一处名为“古驿镇”的地方,色已晚,便想找家客栈歇息。走进镇口,只见一家客栈门前挂着“悦来客栈”的幌子,里面灯火通明,隐约传来猜拳行令之声。
刘备上前敲门,店二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番,见他们衣着破旧,满脸风尘,顿时露出嫌弃之色:“去去去!我们这客栈客满了,你们到别处去吧!”孙乾上前道:“二哥,我们赶路辛苦,只求一席之地歇息,有口热饭吃便好,价钱好商量。”店二撇了撇嘴:“商量啥呀?我们这可是上等客栈,你们这模样,怕是连饭钱都付不起吧?”
正在这时,客栈内走出一位中年文士,头戴纶巾,身穿青衫,目光如炬,正是曹操麾下谋士程昱。原来程昱奉曹操之命,前往黎阳打探袁军消息,恰巧在此歇息。程昱见刘备三人虽衣衫破旧,但气度不凡,尤其是刘备,双耳垂肩,双手过膝,隐隐有帝王之相,心中顿时起了疑心。
程昱走上前,对店二道:“二,不得无礼。这位先生既然远道而来,想必是有要事在身,你且将他们让进来,食宿费用,我来承担。”店二不敢违抗,连忙打开房门,将刘备三人让了进去。程昱邀请刘备三人入座,命店二上了好酒好菜。
席间,程昱试探着问道:“敢问三位先生高姓大名,要往何处去?”刘备心中一惊,知道程昱乃是曹操麾下谋士,若暴露身份,必然凶多吉少。他连忙拱手道:“在下刘玄德,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孙乾、简雍。我等乃是南阳士人,因战乱流离失所,欲前往许都投奔亲友。”
程昱心中暗笑,他早已认出刘备,只是想看看刘备的反应。程昱不动声色地道:“原来如此。如今下大乱,许都乃是子脚下,相对安稳,先生前往许都,倒是明智之举。只是近日曹操主公正在加紧防备袁绍,许都城门盘查甚严,先生若无引荐,怕是难以入城。”
刘备心中一紧,连忙道:“不知先生能否为我等引荐一二?我等感激不尽!”程昱笑道:“引荐倒也不难。我与曹公正要返回许都,先生若不嫌弃,可与我同行,我自会向曹公明情况。”刘备心中大喜,连忙道谢:“多谢先生相助,备没齿难忘!”
其实,程昱早已看穿刘备的身份和来意,他之所以愿意带刘备前往许都,一来是想将刘备擒获,献给曹操,立一大功;二来是想借此机会,试探关羽的忠心。当晚,刘备三人在客栈歇息,程昱则暗中派人快马加鞭,前往许都,向曹操禀报此事。
次日清晨,刘备三人与程昱一同启程,前往许都。一路上,程昱对刘备嘘寒问暖,看似热情,实则处处提防。刘备心中明白,程昱此举必然是别有用心,但他也无可奈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数日之后,一行戎达许都城外。曹操早已接到程昱的禀报,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在城外迎接。曹操见到刘备,哈哈大笑道:“玄德公,别来无恙啊!孤早已听闻你在袁绍军中,今日能在此相见,实乃幸事!”刘备心中一慌,连忙拱手道:“曹公笑了,备不过是一介流民,怎敢劳烦曹公亲自迎接?”
曹操拉着刘备的手,并肩入城,笑道:“玄德公乃下英雄,孤一直十分敬重。当年许都一别,孤日夜思念,今日你能前来,孤一定要好好款待你!”刘备心中暗暗警惕,知道曹操表面热情,实则暗藏杀机。
入城之后,曹操将刘备安置在馆驿之中,每日好酒好菜招待,却暗中派人监视。刘备心中焦急,想要尽快见到关羽,却又苦于没有机会。这一日,刘备正在馆驿中烦闷,忽闻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关羽!
原来关羽斩杀颜良、文丑之后,曹操大喜,表奏关羽为汉寿亭侯,赐金千两,锦缎千匹,美女十人,想要拉拢关羽。但关羽心中始终惦记着刘备,多次向曹操请辞,曹操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今日关羽得知刘备来到许都,心中大喜,不顾曹操的禁令,私自前来探望。
关羽见到刘备,双目含泪,连忙跪拜道:“兄长!弟终于见到你了!”刘备也激动得热泪盈眶,扶起关羽,哽咽道:“二弟!苦了你了!自从徐州一别,为兄日夜思念你,今日能在此相见,真是苍有眼!”
兄弟二人相见,自有不完的话。关羽向刘备诉了自己投降曹操的经过,以及曹操对自己的厚待,最后道:“兄长放心,弟虽在曹营,却始终没有忘记桃园结义之情,早已立下誓言,一旦得知兄长下落,便会即刻离去,追随兄长左右!”
刘备闻言,心中感动不已,道:“二弟,为兄知道你忠义无双。如今袁绍大军压境,正是用人之际,你若能归顺袁绍,助他讨伐曹操,匡扶汉室,便是大功一件。”关羽闻言,眉头一皱:“兄长,袁绍虽打着讨曹的旗号,但他优柔寡断,胸无大志,并非明主。而且,颜良、文丑皆是我所杀,袁绍必然对我恨之入骨,我若归顺于他,他岂能容我?”
刘备叹了口气:“二弟所言极是,但如今为兄身处袁绍军中,若不能将你招致麾下,袁绍必然会对我起疑心,到那时,为兄怕是性命难保。而且,曹操挟子以令诸侯,名为汉相,实为汉贼,我们若不早日除之,汉室江山必将落入他手。袁绍虽非明主,但他兵强马壮,乃是唯一能与曹操抗衡的势力,我们只能暂时依靠他。”
关羽沉吟片刻,道:“兄长,弟明白你的难处。但弟已受曹操大恩,若就这样离去,未免有负曹公。不如这样,弟先留在曹营,寻找机会,报答曹公的恩情之后,再设法离开,前往河北,追随兄长。”
刘备心中虽有些失望,但也知道关羽所言有理,只得点零头:“也罢,二弟,你凡事心。为兄在河北等你,你一定要尽快前来!”兄弟二人又聊了许久,直到色已晚,关羽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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