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河两岸起烽烟,袁曹相持官渡边。
智士怀谋空自许,昏君拒谏误机缘。
一封密信藏生死,半世交情系后先。
莫道良禽无择木,风云际会在当前。
东汉建安五年,下大乱未平,北方两大巨头——袁绍袁本初与曹操曹孟德,在官渡摆下了惊动地的大战场。这一战,关乎中原归属,关乎下走势,赌是打得昏地暗,日月无光。
袁绍这边,坐拥冀、青、幽、并四州之地,兵甲十万,粮草如山,麾下谋士如雨,猛将如云。他高坐中军帐,头戴嵌宝金冠,身披织金紫袍,面色虽有几分焦躁,却难掩骨子里的骄傲。想他袁本初,四世三公之后,门生故吏遍下,自讨董卓以来,一路顺风顺水,灭公孙瓒,平河北地,如今更是兵锋直指许都,只待一战而定乾坤,岂能不意气风发?
帐下左侧,谋士们分列而立,为首的正是咱们今要的主角——南阳许攸许子远。这许攸生得中等身材,三角眼,卧蚕眉,颔下一缕短须,虽已年过四十,却依旧精神矍铄,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精明与桀骜。他少时便与袁绍、曹操相交莫逆,三人曾在洛阳太学同窗,一起饮酒击剑,指点江山,算得上是总角之交、奔走之友。后来下大乱,袁绍势大,许攸便投到了他麾下,想凭着自己的智谋,辅佐老友成就霸业,也博个封妻荫子、名留青史的前程。
许攸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智计过人,不亚于子房、陈平。这些年跟着袁绍,他也确实献过些良策,比如当初劝袁绍趁曹操东征刘备时偷袭许都,又比如建议袁绍迎奉子以令诸侯,只可惜大多被袁绍搁置一旁。尤其是迎奉子那事儿,被曹操抢了先,弄得袁绍如今处处被动,许攸每每想起,都忍不住叹气,觉得袁绍是“得良谋而不用,如虎无爪,如龙无鳞”。
此刻,许攸站在谋士群中,眉头紧锁,盯着帐中悬挂的军用地图,心中暗暗盘算。他知道,官渡之战已经打了半年多,袁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曹操善于用兵,防守得滴水不漏,再这么相持下去,对粮草消耗极大,万一后方补给出了岔子,后果不堪设想。“得想个法子打破僵局才好。”许攸心中嘀咕,目光落在了许都的方向——那里是曹操的老巢,也是他的软肋。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军校手持一封书信,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地:“启禀主公,我军巡逻队在营外三十里处,捉住一名曹军信使,搜出此信!”
袁绍闻言,眼睛一亮:“哦?快呈上来!”
军校将书信递上,旁边的谋士郭图抢先接过,匆匆看了一眼,脸色一变,连忙递给袁绍:“主公,此乃曹操写给荀彧的催粮信!”
袁绍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字迹潦草,透着几分急切,大意是官渡前线粮草已尽,将士们甚至开始吃野菜充饥,让荀彧速速在许都筹措粮草,星夜送往军前,否则大军难以为继。袁绍看完,哈哈大笑:“好!好一个曹孟德!原来你也有今日!”
帐中众将谋士也纷纷附和,郭图道:“主公,曹操粮草告竭,正是亡他之时!我军可趁势发起总攻,一举荡平曹营!”
审配也道:“主公英明!曹军无粮,军心必乱,此时进攻,定能一战而胜!”
许攸却在一旁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道:“主公,诸位,此言差矣!”
袁绍脸上的笑容一僵:“子远,你有何高见?”
许攸道:“曹操诡计多端,这封催粮信,未必是真。就算是真,他军中缺粮,必然会拼死抵抗,我军贸然进攻,损失定然不。”
郭图闻言,不服气道:“许子远,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曹操都快断粮了,还有什么能耐抵抗?”
许攸瞪了郭图一眼,道:“公则休要妄言!曹操麾下将士皆是精锐,且深得军心,就算缺粮,也能支撑数日。更何况,许都空虚,这才是曹操最大的破绽!”
袁绍眉头一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攸上前,指着地图上的许都,朗声道:“主公,曹操将主力尽数屯于官渡,许都必然防守薄弱。如今他粮草已尽,正是内外交困之际。我们不如分兵两路:一路由主公亲自率领,继续在官渡与曹操相持,牵制其主力;另一路由一员大将率领轻骑,星夜奔袭许都,夺取城池,迎回子。到那时,曹操前有我军猛攻,后无退路,必然军心大乱,不战自溃!就算许都一时难以攻克,也能让曹操首尾不能相顾,疲于奔命,我军再寻机破之,岂不是万无一失?”
这一番话,得条理清晰,鞭辟入里,帐中不少谋士都暗暗点头,觉得此计甚妙。袁绍也有些心动,手捻胡须,沉吟不语。他知道许攸得有道理,许都确实是曹操的要害,但他又担心这是曹操的诱敌之计——毕竟曹操那家伙,满肚子都是坏水,不得不防。
许攸见袁绍犹豫,急忙又道:“主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当年您错过了迎奉子的机会,如今岂能再错过这偷袭许都的良机?曹操若亡,下便是您的囊中之物!”
袁绍心中人交战,一方面觉得许攸的计策冒险,另一方面又放不下这唾手可得的大功。就在他快要下定决心的时候,帐外又有一名信使匆匆进来,递上一封来自邺城的书信,道:“主公,审配大人有密信呈上!”
审配是袁绍的心腹,留守邺城,负责后方粮草补给和治安,他的书信,袁绍自然十分重视。他接过书信,拆开一看,脸色瞬间由晴转阴,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猛地将书信拍在案几上,怒喝一声:“许攸!你好大的胆子!”
许攸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吓了一跳,连忙道:“主公,末将何罪之有?”
袁绍指着许攸,气得浑身发抖:“你还敢狡辩!审配在信中,你在冀州之时,滥受民间财物,纵容子侄辈巧取豪夺,横征暴敛,将百姓的钱粮纳入私囊!如今你的子侄已经被他拿下下狱,你还有脸在这里给我献计?”
许攸闻言,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半不出话来。他承认自己确实贪财,也确实让子侄们在冀州谋了些好处,但审配这分明是题大做,趁机打压自己!许攸与审配素来不和,审配为人刚直苛刻,又深得袁绍信任,一直看不惯许攸的骄奢放纵,两人在朝堂上明争暗斗了不知多少次。许攸万万没想到,审配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后捅自己一刀!
“主公,这是诬陷!是审配故意陷害我!”许攸反应过来,急忙辩解,“审配与我素有嫌隙,他这是怕我献计成功,得到主公重用,故意编造罪名,败坏我的名声!”
郭图在一旁见状,连忙落井下石:“主公,许攸与曹操素有旧交,如今曹操粮草告竭,他突然献计偷袭许都,不定是受了曹操的贿赂,故意引诱我军分兵,好让曹操有机可乘!”
审配的书信,加上郭图的谗言,彻底点燃了袁绍的怒火。他本就对许攸的骄横有些不满,如今更是认定许攸心怀不轨。袁绍猛地一拍案几,喝道:“好一个滥行匹夫!你自己贪赃枉法,还有面目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与曹操有旧,想必早已暗中勾结,今日这番话,定然是为曹操做奸细,想诓骗我军!本当将你斩首示众,念在你我多年交情,暂且寄头在颈!给我滚出去!今后不许再踏入中军帐半步!”
许攸被骂得狗血淋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又气又急又委屈。他想再辩解几句,却见袁绍脸色铁青,眼神中满是杀意,知道再下去,恐怕真的会人头落地。许攸长叹一声,对着袁绍拱了拱手,转身一步步走出中军帐。
帐外,夕阳西下,余晖将袁军大营的旗帜染成了血色。许攸站在帐外,望着漫晚霞,心中一片冰凉。他想起自己年少时与袁绍、曹操的交情,想起自己投奔袁绍时的满腔抱负,想起自己这些年献上的一条条良策,如今却落得个“通敌叛国”的嫌疑,被当众斥责,赶出帐外,不由得仰长叹:“忠言逆耳,竖子不足与谋!袁本初啊袁本初,你这般刚愎自用,忠奸不分,早晚必败于曹操之手!”
旁边的亲兵见许攸神色悲愤,连忙上前劝道:“先生,主公只是一时糊涂,您不必太过伤心。等主公冷静下来,定会明白您的忠心。”
许攸摇了摇头,苦笑道:“明白?他若能明白,就不会有今日之事。审配已经把我的子侄下狱,我在冀州的家产恐怕也早已被查抄,我还有什么脸面留在冀州?还有什么脸面再辅佐这样的昏君?”
罢,许攸拔出腰间的佩剑,就要拔剑自刎。亲兵们吓得连忙上前,死死抱住他的手臂,劝道:“先生,万万不可轻生!袁绍不纳忠言,日后必为曹操所擒。您与曹公有旧,何不弃暗投明,投奔曹操?以您的智谋,在曹公麾下必定能大展宏图!”
“投奔曹操?”许攸心中一动。他与曹操年少相交,深知曹操雄才大略,知人善任,虽然多疑,但对有才能的人向来十分敬重。当年曹操在洛阳时,就常常称赞许攸的智谋,他“有经纬地之才,只可惜未遇明主”。如今自己在袁绍这里走投无路,曹操那里会不会是一条生路?
许攸手中的剑缓缓放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又闪过一丝决绝。他知道,投奔曹操,意味着背叛旧主,会被下人耻笑,但留在袁绍这里,不仅自己的抱负无法实现,恐怕连性命都难保。“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许攸喃喃自语,“袁本初既然不能用我,我何必在这里坐以待毙?曹操啊曹操,你若真能识我之才,我便助你平定河北,成就霸业!”
当晚,许攸回到自己的营帐,屏退左右,换上一身普通士兵的衣服,将那封曹操的催粮信藏在怀知—这可是他投奔曹操的见面礼。他看着营帐中熟悉的一切,心中百感交集,有不舍,有愤怒,有迷茫,更有对未来的期待。
夜色渐深,袁军大营一片寂静,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偶尔响起。许攸趁着夜色,避开巡逻队,悄悄溜出了大营,朝着官渡曹营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翻山越岭,披星戴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见到曹操,献上奇计,证明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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