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惊蛰院外,江离驻足片刻,抬眼望向西厢房,只见陆子玉的房门依旧紧闭,毫无动静。
他轻轻推开院门,步入院中,目光落在两棵挺拔的桂花树上,那枝叶繁茂,金黄色的花朵簇拥枝头,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他深深吸了口气,感受着院中弥漫的浓郁桂花香,那甜腻的气息沁人心脾。
“桂子月中落,香云外飘。”江离低声喃喃道,声音轻柔如风。
随后,他拾起墙角的扫帚,弯腰开始清扫院中堆积的落叶。
扫帚划过青石板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落叶被聚拢成堆。
忽的,肩上一沉,江离手中的动作未停,只是更加轻柔一些。
待扫完落叶之后,他将扫帚放回原处,转而走到院角的灶台前,生火做饭。
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火苗跳跃,的院落里炊烟袅袅升起,飘散在空气郑
看着那跳动的火光,江离突然感受到一阵久违的安逸之感,思绪不由自主地飘飞起来,如同回到清溪镇的日子。
那时,他每日都会生火做菜,耐心等着父亲送药回来,两人一起用膳。
饭后,他会与清清到村口的老槐树下,听黄爷爷绘声绘色地讲故事,或是蹲在一旁看几位爷爷们下棋对弈,那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江离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
似是感受到江离的低落情绪,肩上的狐狸亲昵地用头拱了拱江离的脑袋,那柔软的毛发带来些许慰藉。
江离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摸了肩上的星蓝。
随后,他起身缓步走到桂花树下,踮脚轻轻摘下一片翠绿的叶子,握在掌心。
他仰首望着边,此刻扶桑西下,暮色四合,空被染成一片橘红与靛蓝交织的画卷,云霞缓缓流淌,晚风轻拂,带来一丝凉意。
江离右手将叶子稳稳地放在嘴边,双唇微启,缓缓吹奏起来,那清越的旋律如溪水潺潺,在静谧的院中流淌开来。
晚霞把际染成浅橘色,最后一缕炊烟在院角轻轻散了,桂树的影子被暮色拉得细长。
星蓝顺着他的肩头往下蹭了蹭,耳朵贴在他手腕上,静听着叶曲声。
曲声里没有急绪,只慢慢绕着桂树转,和着晚风卷来的花香,落在青砖地上,落在冒着凉气的灶台上。
暮色渐浓时,西厢房的窗纸忽然轻轻颤了一下,似有极轻的气息漫过门槛,却没再有声响。
江离指尖微顿,笛声却没停,只是调子更软了些,直到边最后一点橘色沉下去,才握着桂叶缓缓垂手。
院中只剩桂香还绕着,混着刚散的笛音,落在渐深的夜里。
沉默良久,江离想着今日还未站桩,随后从怀中拿出淬体丹。
倒出一枚放在左手手心,随后移至狐狸面前,待星蓝吃下后,又倒出一枚自己服下。
感受着丹药在体内化开。
江离按照五气朝元桩中渗息锻肉桩架势摆开,开始淬炼身体肌肉。
他双脚如生根般扎在青石板上,双腿微曲,双臂虚抱于身前,全身肌肉随着特定的呼吸节奏缓缓绷紧、放松。
每一次吸气,周遭稀薄的灵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丝丝缕缕渗入毛孔,与淬体丹化开的药力相融,化作无数细的暖流,在皮膜、筋肉间游走、冲刷。
起初是细微的麻痒,如同无数蚁在皮下游走,随后渐渐转为深沉的酸胀。
汗水从他额角渗出,沿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砸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晕开一片深色。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躯肌肉在药力与灵气的双重作用下,正经历着细微的撕裂与重组,每一次微不可察的震颤都带来力量的增长,同时也伴随着深入骨髓的疲惫。
星蓝安静地伏在一旁的桂树根下,月光初上,清辉洒落,映得它白色的毛发泛着朦胧的光晕。
它似乎也在消化着淬体丹的药力,闭着眼,胸脯微微起伏,偶尔从喉咙里发出一两声满足的咕噜。
时间在缓慢而坚定的呼吸中流淌。院中的桂花香气似乎更加沉静,与江离身上蒸腾出的汗气、灶台余烬的烟火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属于这个院落的气息。
汗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紧贴着皮肤,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体内奔涌的热流。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药力彻底融入肌肉,那股酸胀感才如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通体舒畅的温热与坚韧。
江离缓缓收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白气在微凉的夜空中凝而不散。
他睁开眼,眸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亮,感受着肌肉中蕴藏的、比之前更凝实一分的力量。
就在这时,西厢房紧闭的门扉处,似乎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吱呀”声。
江离抬眸望去,陆子玉正揉着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衣衫略显凌乱,长发随意垂落肩头。
他懒洋洋地倚着门框,折扇胡乱插在腰间,仿佛刚从梦中惊醒。
看着江离与星蓝,他抬手掩在嘴边,打着哈欠,眼神惺忪,嘴角微微上扬,含糊地道:“等会去今朝醉喝酒,你要不要一起啊?”声音低沉而慵懒,透着几分随意。
江离闻言,轻轻摇头,面上带着点歉意,拱手道:“多谢子玉兄美意,在下等会便洗漱入睡了,就不去了。”他语气温和,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歉意。
陆子玉闻言,歪了歪头,似乎对江离的婉拒并不意外。
他抬手,随意地抽出插在腰间的折扇,“唰”地一声抖开,懒洋洋地扇了两下,带起几缕垂落颊边的发丝。
“啧,无趣。”他拖长流子,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又像是某种刻意的慵懒,“大好夜色,不去寻点乐子,倒学那老树盘根,把自己钉在这院子里。”
他目光扫过江离额角未干的汗迹和被汗水浸湿的衣背,又瞥了一眼桂树下闭目养神、周身似乎也萦绕着淡淡灵气微光的星蓝,嘴角那抹笑意加深了些许,带着点戏谑,“连这家伙都比你懂得享受月光。”
江离只是静静站着,感受着淬体后肌肉中残留的温热与微微的酸胀,并未接话。
夜风拂过,带着桂香和一丝凉意,吹干了额角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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